“你倒是会说些好话还含混过去。”容泠笑道,“朕看可不是什么天佑朕,而是你走了一步好棋。。”
“陛下过誉了。”容澄忽然改了称呼,临风阁中的气氛变得十分微妙,她又道,“微臣确实指点过萧晗晴前去南梁谋求后事,但并未告诉他要如何做,如今他在南梁得势是他自己聪明懂得分析情势与微臣并无太大干系。”
容泠眉梢轻挑将情绪藏在了灵动的双眸中,“比起计谋又有何人能比得了阿澄?”不知为何,试探的话脱口而出,“如果阿澄有心怕是朕都争不过。”容泠此话用意几深连她自己都未必知晓,所以话音落地之时她自己也微微怔住了。
容澄那双星眸里浮出浅笑,如同平日一般温和,她抬眼望着容泠并无畏惧,道,“为君者,一旦说出如果便是心生了猜忌。”
容澄说出口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一字一声砸进了容泠的心里,她回望那双亮如星子的眼睛,那双与自己像极了的眼睛里隐藏的千言万语她竟看懂了,她的视线掠过了容澄望出了临风阁。
“猜忌。”容泠眉梢轻挑,灵动的眸中也生出笑意,“为君者最怕的便是猜忌,可为君者也最难做到不去猜忌。”她又望回容澄,敛去笑容,一字一顿如同誓言,“但朕这一辈子绝不会猜忌你与澈儿。”
容澄伏地跪拜起身后又道,“陛下德配天地定能垂拱而治天下太平。”
容泠望着幽幽道,“你与我行君臣大礼是要与我道别是吗?如今朝局稳固边疆平定朕屡召澈儿她都不肯回来,现如今就连你也要弃我而去了。”
“陛下,父亲远在京州我也该去与他团聚。”她复又一笑,道,“何况,青桐久困南阳城也该陪她出去走走了。”
“阿澄,你当真要走?”
容澄再次跪拜,“容澄心意已决万望陛下成全。”
容泠望着那道谦卑行礼的身躯久久不语,若终是殊途强留也是无用,但她却道,“朕可以放你离开南阳城,但你要答应朕每年都要回到这宫中小住几月来陪朕。”
容澄眸中带笑,“皇姐做买卖总是不肯吃亏。既然如此,皇命难违,阿澄答应了皇姐便是。”
“你腿脚不好别总跪着,起来吧。”
“谢皇姐。”容澄起身理了理衣袍便听容泠问道,“此行可想好要去哪里?”
容澄抬眸道,“去代皇姐看一看阿澈可好?”
容泠笑道,“那自然是好的。”
容澄陪同容泠用过晚膳才离宫回府,回到府中白青桐正在无花院中等她归来,她笑道,“今日可是让你久等了?”
白青桐轻摇螓首,道,“今日阿澄似乎很高兴。”
“青桐,我们先去南疆看阿澈再去永州城祭拜你师父,然后一路游玩回到京州可好?”
白青桐见她高兴便也有了笑意,她道,“恭喜阿澄得偿所愿。”
十日之后容府外头停了三辆马车,中间那辆华盖j-i,ng美四角坠了红穗的便是容澄所乘,冬歌将她扶上马车,她回望一眼容府的高大门楣吩咐道,“封府。”说完踏进了清香满室的车中安稳坐定,白青桐在她身边坐定,她牵过她的手握在掌中,听着厚重的大门闭合的声响。
夏风打马前行,车轮碾过南阳城的石板路碾碎了四下的声响,这条路她不知走过多少次,可今次不同往日,此去再回已难。被风吹起的车帘能看见南阳城的风光,各色商铺、酒楼、食肆,无孔不入的闯入她的心头,离愁别绪一起便再难压抑。
看奏章的容泠半晌过去也未能看进一字,女官无声的踏进临风阁,道,“陛下,郡主的马车已经出城了。”
容泠思绪回笼,终于看清了折子上的内容,这偌大的宫苑往后当真只有她一人了,不知又会是如何的冷清寂寞,她只觉一阵怅然若失,女官知道她的心思又无声的退了出去。容泠不去相送,为怕自己恐惧寂寞而强留容澄,她放下了折子望出了临风阁却不知望向何处。
南疆最近起了大风,将一声声气势磅礴的呼喊吹进了容澄的马车里,容澄极力辨听依旧不能分明,于是吩咐道,“夏风朝着声音的方向走近些。”
夏风一扬马鞭朝着前方狂奔而去,风沙里的声音她终于清晰可听了,那是一声声气势如虹的话语。
“天降大任,代行天职,荡寇于梁,以祭苍生”。
这一声声战歌卷着风在半空里飘着,远处城里的百姓早骇的逃出了城,可二十万雄兵齐唱的战歌,雄壮又悲鸣,岂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逃脱掉的,梁国的百姓是真怕这二十万雄兵会像夜里张着的血盆大口,一下子把他们全部吞了下去。
容澄的马车停在高高的山头,她望着远处一望无际的旷野,心里想着,她的阿澈就是有这般涤荡寰宇的胸襟与魄力,于是笑道,“去找阿澈。”
容澈一早收到容澄到来的消息便一直等着,直到黄昏才见一辆华贵的马车隐隐出现,她骑马前去相迎,容澄掀开车帘眉梢带笑,道,“阿澈许久不见,堂姐很是想念。”
容澈与夏风、静好一一见礼后方道,“堂姐,许久不见近来可好?”见容澄点头称好,又道,“先回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