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笑道:“正是,霞儿给客人盛些饭食,也一起吃吧。”
那女子红着脸点了点头,却不时偷看傅秋值一眼。
船上饭食简单,一盘清蒸草鱼,一碟家常腌菜,配着黄米饭,四人吃的倒也津津有味。吃完晚饭,天色也完全黑了,船家又点起一盏煤油灯,领着二人到船舱里。
舱里有条过道,正好把船舱隔成两部分,船家有心,又用木板把两边修成了两间简单的屋子,各开了两扇门,一间用水蓝色的棉布门帘挡着,一间用红色碎花帘挡着。
船家掀开水蓝色的门帘,指着舱里的床铺,道:“平时也没什么人从这条渡口走,客人不多,只有一张床,不过睡两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两位客人先歇息吧,老汉就住对门,就事就吆喝一声。”
两人点头,放下行李。看着唯一的那张木床,傅秋值道:“楚兄,今晚免不得要和你挤一挤了。”
楚恒是无所谓,正要脱了外衫休息,帘外传来声音,“爹让我送洗脚水进来,二位公子方便吗?”是船家的女儿霞儿。
楚恒又把拉开的衣带系好,看傅秋值也是衣衫整齐的样子,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劳烦姑娘了,请进。”
霞儿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进来,把水放到床边,低着头羞怯的对傅秋值道:“霞儿伺候公子洗脚。”
傅秋值连忙起身道:“不敢不敢,我自己来就好。”见霞儿一脸局促的蹲在盆边,不肯离去,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楚恒挑眉,把傅秋值按到床边坐下,“男女授受不亲,霞儿姑娘回去歇息吧,我这位朋友只让我碰他,别人一碰他会恼的。”说罢自己蹲下,就要脱傅秋值的鞋子。
傅秋值一愣,只见楚恒那双修长有力的手就触到了自己的脚,轻轻的把鞋袜褪掉,那双手就握着脚沉到热水中,“嘶!”水还有些烫。
“烫吗?”楚恒抬头问道。
“还……还好。”傅秋值看着那双正揉搓着自己脚的骨节分明的手,突然觉得,这双手不只泡茶赏心悦目,洗脚也很好看。
被楚恒挤到一边去的霞儿突然觉得自己很是多余,小声的道了声:“公子好好休息。”转身撂起帘子跑了。
傅秋值看着低头为他洗脚的楚恒,视线落到了他一头灰发上。疑惑道:“楚兄,你的头发为何是灰色的?”
楚恒撩了一捧水浇到傅秋值的脚背上,面无异色,“有一次碰到了香蚕谷的毒婆,她要抓我去炼药人,我把她杀了,但不小心沾上了她身上的毒,发了几天烧,头发就变成这样了。”
傅秋值不禁摸上去,手感有些糙糙的,衷心的道:“楚兄,你真的很厉害。”
十二岁的时候就要一个人闯荡江湖,碰到过毒婆差点被毒死,一定也遇到了其他数不清的危险吧。不像自己,十岁到师门,八年来被师傅保护的好好的,就算加上此番下山,也没遇到过真正的江湖险恶。
楚恒抬头看见傅秋值正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灰发,那双眼睛如一汪清泉,波光微动。心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软绵绵的,不禁道:“真奇怪,我好像见过你。”
傅秋值收回手,以为他又在开玩笑,笑道:“是吗?怪不得我与楚兄一见如故。”
在硬床板上躺了一夜,傅秋值一睁开眼,先是感觉腰酸背痛,再是察觉到了这艘船正在移动。身边早已没有楚恒的影子,躺过的被窝也是冷的,看来他又起晚了。
走上甲板,天色果然不算早了,赤追与白雪在角落吃草料,不时蹭蹭对方的脸,很是亲昵。楚恒负手站在船头,一身黑衣衬得他身长玉立,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傅秋值,问道:“睡得可好?”
傅秋值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对他展眉一笑,“不大习惯,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我醒的早,听见船家摇橹的声音就起来看看,现在已经出发一个时辰了。”
傅秋值四顾一番,果然已经望不到江岸,只有开阔连天的江面。“楚兄,一个半月后玩赏大会就要开始了,现在禅头玉没有找到,孙青雪也死了,不知道这次天之至宝究竟花落谁家。”
“不过是换得三大世家的一个约定,与我们无干。你若想见识见识玩赏大会,等离开屏川我带你去看看,稀奇古怪的玩意倒也不少。”
傅秋值双眼一亮,“如此正好。”
行舟两日,连睡两夜硬床板,顿顿吃的皆是鱼,眼前之景只有滚滚江流,傅秋值一下船就跃了几步,心道: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
霞儿颇有些不舍,看着傅秋值的背影咬了咬牙又追了上去。站到他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j-i,ng致的红香囊,羞涩的说道:“公子,这个香囊是我亲手绣的,送给公子做纪念吧。”
傅秋值看着面前两颊飞红的少女,伸手接过了香囊,微笑道:“谢谢,这个香囊很漂亮,姑娘这么心灵手巧的人,日后定能找到如意郎君。”
霞儿的脸色忽然变得苍白,她听懂了傅秋值话里的意思,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强忍住了,深呼了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也希望公子早日遇到意中人,霞儿会在江上祝福你们的。”终于在泪水夺眶而出时转身奔向自家的船。
傅秋值看着手中的香囊,把它挂在了江边的树枝上,江风吹过,枝头的一抹红摇摆不定,似一个女子在为心上人翩翩起舞。
“你既然不要,为何不直接拒绝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