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夫夫没有隔夜架,相逢一泯恩仇
·配合tion!》
月光粼粼碎在海面,随海潮一并荡漾在岸上的沥青路面上。水中有船,沿着港口停了一片,白色的舢板倒映着一旁酒店的霓虹灯光,像是阳光下的沙滩上,那一枚枚闪烁着漂亮光彩的贝壳。
路旁灯光与阴影交替从车窗外划过,映亮车里人的脸。张佳乐微微扭头,偷偷地看着身边这个与他阔别了五年的人。
同五年前一样,高挺的鼻梁,英挺的轮廓,头发硬又短。这个人,还是他曾经最喜欢的那个样子。但他却不敢细看,只怕在他隐匿于黑暗之中的那双眼里,他会看出他所不敢承认的陌生。
从霸图俱乐部的选手通道到车厢里,似乎生怕张佳乐会逃走一般,孙哲平握着他手腕的手始终没有松开过。一如既往的那笃定的力量里,张佳乐却觉察出了一闪而过的动摇与颤抖。
在那一刹,他突然觉得,他似乎并不如他所自以为的那样了解他身边的这个人。
没等他继续细想下去,轿车缓缓停了在酒店门前。穿着有些滑稽的制服的门童轻轻拉开车门,微凉的咸腥海风挤进车厢,又钻进张佳乐的肺叶里,呛得他闭上了眼。
空气中散发着橘子花的气味,明净的旋转门后,酒店里暖黄的灯光织成一道昏暗暧昧的光帘,穿过夜幕洒在漆黑的车身上,像是破晓的曙光。
张佳乐抬眼看去,孙哲平正看着他,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有一双眼里的光芒闪烁不定。他倏尔挑眉笑道:“都到这儿了,我不会跑的。”
孙哲平看着他的笑,脸上那层强作镇定的面具还倔强地挂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来。张佳乐蜷在黑暗里等待着,圈在他腕上的手放松了又握紧,就算松开了,却也还是带着犹豫。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孙哲平,张佳乐胸腔里那颗他自以为早已麻木的心脏,再一次涩涩地疼痛了起来。
他低着头,跟在孙哲平身后,一路沉默着走进酒店电梯。电梯不算逼仄,可就算它被四周镶嵌着的被擦得锃亮的镜子幕墙衬得更为宽敞,四围空气依旧压缩得让张佳乐喘不过气来。他看着孙哲平紧紧绷着的背脊,终究还是没有勇气去看镜子里,他与孙哲平再一次被框在了同一个画面中的脸。显示屏上数字发出的红色光芒晕成一团,脚下地毯软飘飘的触感顺着脚趾一路传上大脑,和着空气中弥漫着的空气清新剂的柑橘甜香,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电梯门在第二十层缓缓打开,孙哲平却没有动作。直到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他才深吸了一口气,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按下开门按钮,回头向张佳乐伸出了手。
张佳乐望着孙哲平,拒绝的话在触碰到他眼底神色时,仅一霎间便尽数散在了几近凝固的空气里。他向着那只缠满绷带的手伸出手去,在指尖即将触到他掌心时,却缩了手,径直走出了电梯间。
孙哲平一愣,轻喟般,无声地笑了笑,眉宇间却还是不免带了几分落寞。像是要刻意回避他面上陌生神色般,张佳乐将头埋得极低,跟在孙哲平身后,脚步陷在柔软的地毯中,只欠荡出几圈涟漪。
他竟不敢握住孙哲平的手。
五年来,那个无数次出现在他梦中的人,只在今夜的飘渺月光下,来到了他的面前。他明明有那么多的话想要告诉他。无数的委屈、苦涩、辛酸和这些年来他所经历的蹉跎与感喟,在那一刹到了嘴边时,却蓦地尽数变作愤怒。
他想,在这个时候,或喜或悲,他都是应该哭的。
可是不知为何,他的眼睛胀痛莫名,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向着孙哲平挥出的那一拳的触感,在此时再次体味起来,便多了一些不真实。月光之下,连孙哲平的眼神也显得缥缈起来。在那一刹,张佳乐突然开始害怕了。他不再敢放任自己在这场似乎有些太过真实的梦境中继续深陷下去,仿佛再只要他轻轻一碰,眼前这个人的热度就会随着这场美梦一起破碎,只留下一个挂着汗和泪,在黑暗房间里独自醒来的自己。
他想,他也许真的寂寞了太久。
这些年来他所苦苦支撑着走下来的路,那所有被他死死压住秘不示人的心事,似乎都在这个人出现之后,重新翻搅起来,将他好不容易建好的堡垒一下子击溃。
他有些气馁地想,无论从前他告诉自己他有多么憎恨眼前的这个人,可是他终究无法再欺骗自己。纵然时隔五年,可是在再看到这个人的时候,自己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渴求着他的触碰。
思念刻骨,随着时间的流逝,仿佛更加痛得让他无力拒绝与这个人接近的任何一个机会。
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心知肚明。他并不是一个未经人事的懵懂少年,甚至从前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与孙哲平几乎回到家就会急吼吼地去脱对方的裤子。
可是此时此地,跟在沉默的孙哲平身后,每走一步,张佳乐的这颗几近不堪重荷的心脏就会向着绝望的沼泽更深陷一分。
他忽而有些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但,就算知道只是他的一厢情愿,他又是否会忍心甩开缠绕在他腕间的、那久违的温暖?
他无奈地苦笑。
张佳乐,你当真犯贱。
随着锁舌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