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不爽的很。有什么误会让你们这些胆小鬼以为我不会生气的?来就来吧,刚好爷也想畅快的打一架。”
拉门被撞开,瘴气浓的几欲成雾。小和尚瞥见院角那掉了满地的落椿,红色被腐蚀得蜷缩发黑。他心道真是可惜,转念间已捏诀将冲撞进来的妖怪挡了一挡。那是一只狗——准确的说,是一只身形高大的人形犬妖,披着一身不知道从哪捡来、破破烂烂的武士盔甲,瘴气连着皮毛,妖气浓的几乎要将满室的阳光挤出去。它压低着头,一双红金色的瞳眸巡视着房内的人,最后停留在掐住付下尾介的茨木身上,嘴里龇出低低的嘶吼,听起来是在说话,但是模糊不清,只像是咆哮。
付下尾介还有意识,余光瞅见犬妖,嘴角的笑容虚虚的又飘起来;他艰难的动了动手指,很快无力的垂下去——与此同时,犬妖怒吼着向小和尚击了过去。
小和尚挡下的动作飞快。他一边捏诀于虚空画符,同时还来得及转头对茨木高声叮嘱道:“不许动手!——也不许杀那家伙!不管发生了什么,信我一次!”
此时他脸上嚣张无畏的笑容,用少年轻狂来形容都淡了些,可真算得上是放肆至极。
茨木当然信他,何止一次,千百次他也信。
他分出一丝精神挟持着人类,同时也避免自己一个不慎将脆弱的男人给杀死了。其余所有的精力,他都投注在小和尚的这场战斗上。真正战斗起来,他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只是酒吞童子——而不是过去的这个他。小和尚用的手法他是真的茫然,只觉得有些像安倍晴明使阴阳术的手法,可又不像;佛法和神道之间毕竟有区别,妖鬼用的法门又和这截然不同。所以他攻击时完全不是茨木所熟知的那个酒吞童子了。但是步法已经埋下了影子,神态也像,那种嚣张傲慢,和即使处于弱势,偏偏愈战愈狂愈兴奋到神采飞扬的神情是一致的。
即使是弱势。
茨木同时知道那只妖怪。人类称呼这种家犬形成的妖怪为犬神——安倍晴明的式神中也有一只,只是不知晓晴明饲养的式神和现在这只是否是同一个。茨木并不熟悉那个式神的气味,更何况现在这只犬神吃了太多的人了;可能在他还活着,还是一只家犬的时候就在不停的吃人。死气密不透风如蛆的缠绕上来,几乎要将这只妖怪自身的妖气给覆盖了。这只犬神食人太多,并且看似被他的饲主妥当的祭祀过,他强到不像是一只初生的妖怪。茨木童子自己对上他当然毫无问题甚至轻而易举游刃有余;但是对人类来说太困难了,更何况是尚且还是一个孩童的小和尚。
他一个侧身躲的稍稍慢了一些,犬神的利爪已经挥了过来——妖爪在小和尚的肋骨和胸腔处留下了鲜血淋漓的一处爪印。小和尚猛然因冲击向后滑去,他退无可退的抵在一侧的墙壁边捂住创口,血滴从指缝中渗出来,然而他嘴角的笑容却越来越大;犬神的下一击很快袭来,小和尚利落的翻身躲过。妖怪的爪子和瘴气在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黑色的爪痕。它喘着粗气转过身来,小和尚动作飞快的沾血于空中写经,一面写一面敏捷的躲闪着犬神暴怒的进攻。
闻见血腥气,茨木神色一变,扔了半死不活的付上尾介,抓来放于房间一侧用做装饰的刀具,高喊道:“小友!”小和尚退后躲闪的那一刻瞥向他,茨木一掷,小和尚稳稳的接着了,拔鞘一挡,嘴角一扬:“刀不错——谢了。”
茨木仍放不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