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座好城呐。”
哈勒普西北的一处小山上,联军的主帅阿鲁浑用望远镜观察过这座大城的全貌后,由衷地感叹了出来。
阿鲁浑是阿八哈的儿子,这次被他派出来亲自掌握这支大军,显然是寄予了厚望的。
伊尔汗国的创立者旭烈兀也是一代枭雄,不过他传位时效仿成吉思汗,给儿子阿八哈挖了个大坑,也就是把汗国内不同地区分给不同的儿子治理。这就使得阿八哈虽然是汗,却不得不被兄弟们掣肘。也正是因此,才使得阿八哈对忽必烈如此恭顺,因为来自本家大汗的认可能够增加他的合法性。而现在他把儿子派来掌军,不用多说,肯定是为了增强自己这一系的威望。
阿鲁浑现在不过二十出头,见识还不多,看到如此大城以及城内成片的用当地盛产的石灰岩筑成的灰白色建筑,自然惊叹了出来。
不过他身边的副手图答温摇摇头,抬手指着城东的一处小坡说道:“城虽大,却不能守,我们真正要攻占的,只是那个。”
图答温是当初旭烈兀所封的“叙利亚埃米尔”,名头很大,但其实只是个空头司令,因为叙利亚大部分都在马穆鲁克手里,他掌握的地盘只有叙利亚北部临近高原的一块小地方。他当然不会甘心于此,这些年来一直在谋划夺取整个叙利亚,为此收集了大量的情报和制定了进攻计划。也正是因此,阿八哈决定出征后第一时间就把他派作阿鲁浑的副手。实际上,他才是这支联军真正的指挥者。
阿鲁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在那座小坡上有一处城池,他又抬起东海望远镜仔细看过去,一看就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小城不简单啊!
图答温适时解说道:“哈勒普城太大,不可能守得住的,当地人也不会守,只要我们打过去就会老实投降,当年我随老汗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可是东边那座卫城却不简单,据说千年前就有了,后来不断加固,前几年拜伯尔斯又派了大工匠努拉尔扩建,用巨石砌墙,周边挖了深不见底的壕沟,只有三座吊桥可以通行。据说城内也有无数机关,这就不是我能探知的了。总之,这座卫城想拿下来非得费我们大量力气不可,可要是绕城而过,里面的数千守军又会威胁我们的后路,总之是个两难的抉择。”
阿鲁浑点点头,理解了这一点。他率大军一路过来,经历了数场小战斗,都很轻松地赢下了。但即使是他这种第一次上阵的人也看得出来,马穆鲁克的守军并不是真的在抵抗,只是随便一交手就撤退了。
马穆鲁克和蒙古人一样,都是骑兵见长的军队,没必要纠结一关一隘的得失,完全可以诱敌深入,等敌人师老兵疲了再伺机决战。
现在这座哈勒普卫城,就是马穆鲁克给伊尔联军出的一道难题,攻城会损耗自己的力气并耽误时间,而绕城而走会威胁后路,无论怎么选择,都会使得力量此消彼长。
但这种事情他们在出发前就预料到了,自然也做好了应对方案。
阿鲁浑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我们才会在这个小麦成熟的季节过来。马穆鲁克想要诱敌深入,可我们为什么要深入,拿下叙利亚还不够吗?就按我们之前商量好的办,我们筑城与哈勒普卫城对峙,派兵去周边地区收取税赋,派那些波斯民户去重建安条克城、在当地屯田种粮。我们就这么不走了,我看拜伯尔斯能不能沉住气不打过来!”
……
4月29日,哈勒普卫城。
“啊啊啊……嗷嗷嗷!”
在阿鲁浑和图答温以及一众联军将领的注视下,一队来自罗姆苏丹国的仆从军试着攻上卫城的吊桥。
罗姆苏丹国是突厥人在小亚细亚建立的国家。“罗姆”其实是“罗马”的意思,突厥人来到小亚细亚,听说了罗马的威名很是羡慕,于是给自己也起了个同样的名字,一度给正牌罗马造成了严重的危机。不过威风的日子也过去了,当年旭烈兀西征的时候轻松就把他们给打爆了,罗姆苏丹国成了伊尔汗国的附庸,这次不得不派兵随蒙古人出征。显然,他们在联军中的地位不会高,现在便首先扮演了炮灰的角色。
这群穿着皮甲的突厥士兵举着盾牌,硬着头皮列成纵队往桥上走去,然而走了没多久,桥对面两个角堡就射出无数的箭矢,攻向他们的头顶和侧面。不仅如此,还有一队披甲的埃及士兵从桥对面的堡中出阵,举着长矛对攻过来。
之前的远程攻击其实并未造成太多的杀伤,但阵容严整的长矛兵一出现,突厥人顿时失去了获胜的希望,士气一下子崩溃,推搡着向后溃逃回来。而这么一乱,狭窄的吊桥上就出现了大危机,不少边缘人就这么被挤了下去,落入深不见底的壕沟摔死在里面。
罗姆军上去百人,最后不过退了五六十人回来,堪称惨败。不过两名蒙古主帅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意外,脸色都冷冰冰的,毫不心疼。
之前的几天,他们在哈勒普城西北的山区设立了营地固守,今天又带了一部分兵力来到城东的卫城,想试探一下这里的成色。而等到了卫城边上,亲眼见识了这里的防御设施,伊尔联军中的每一个将领都不得不承认这绝对是个硬骨头。
就拿这深不见底的壕沟来说,“深不见底”绝对不是夸张的形容,它依地形挖掘而成,不知道当年动用了多少人力,总之足有好几十米深,摔下去必死无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