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端是教文乾长老说的敞亮,宗安道子听了也是不住地点头。
“总归是教长老奔波费心了,非是晚辈刻意叫苦,实则是劫运莫测,谁也未料想,怎的就到了今日这般境地,说来还是太华仙宗诸位道友本领高强,这一路顺遂,羡煞吾等。”
闻言,便是文乾长老都暗暗地咬了咬牙,想到了道殿中掌教说的话,也在心里骂了句“滚刀肉”,这才咧嘴继续露出和煦笑容来。
“哪里哪里,劫运中自有定数在,诸位小友都是五雷仙宗大才,定能时来运转。”
说着,文乾长老已经从袖袍中翻出了一枚储物袋,递到了宗安道子手中,细细分说了送来的天材地宝。
宗安道子这里也不含糊,信手便接下了储物袋。
倒是这一老一少,数息之间你来我往的寒暄,端是让柳元正大开眼界。
正回味着这般毫无烟火气的“斗法”,便见文乾长老这里又说道。
“老朽终归非是入劫之人,不好在此地多待,便就此告辞了。”
“长老慢走,来日再听前辈继续教诲。”
这番说罢,便见文乾长老已经折过身去,却又忽的一顿,回首看了柳元正一眼。
说来少年身上的碧蓝道袍,早已经随着那丹宴七友闻法图传开了。
“这位是元易小友罢?还请早做准备,老夫来时脚程快些,已经见有禅宗筑基境修士往此处来了,或许一两日,或许四五日,便该至此与元易小友叫阵了。”
说罢,不待柳元正有所回应,原地里遁光裹起文乾长老,下一刻就消失在了舟头。
听闻文乾长老此言,舟头诸位道子都含笑望向柳元正这里,目光中多是鼓励的神色。
少年身侧的宗安道子已经拆开了储物袋,先是将一瓶拳头大小的碧灵丹浆塞到柳元正手中,又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元易,好生准备就是,这该是你第一次斗法,不论最后是胜是负,长远来看都是好事,心中不要有太多压力。”
听了宗安道子的宽慰,柳元正也似是回过神来,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脸上的表情中有些忐忑,更有些跃跃欲试。
……
舟头。
正山道人一手叉在腰间,一手狠狠的垂在了栏杆上。
他低着望着舟下不住翻滚的云海,诸般回忆齐齐涌上心头。
有先前在金章峰诘问柳元正,又被少年反击之后的窘迫。
有仙乡瑶台丹宴时的一无所获,以及柳元正这里的大出风头。
还有这几日诸位同门的吹捧,以及今日船舱里众人的沉默。
愈是这般想着,道人心中的无名怒火便愈是旺盛!
他无法去想象,今日之后,太华仙宗的同门会如何去看待他,玄门诸宗的修士会如何议论他,甚至是昔日交好的禅宗友人,又该如何去腹诽此事。
不,这些并非无法想象,万千念头齐齐涌上了正山道人的心头,他似乎已经想到了这些人的表情会是多么的狰狞,那些背地里交织的话语会是多么的恶毒。
这些画面甚至已经浮现在了正山道人的心中。
他立在舟头,呼吸愈发短促,愈发粗重,灼热的鼻息仿佛要化作那无名怒火喷涌出来一般。
正山道人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家得了好处的事情,偏生宗门还要将天材地宝赔礼似的往外去送。
羞愤之余,他更是觉得委屈万分。
舟上的同门本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齐声夸赞,那些天材地宝本该是西行之后宗门对自己的赏赐,甚至是正瑜师姐,也本该和先前一样对待自己,而不是怀着愧疚,柔柔的声音像是在安慰一个稚童!
这般想着,正山道人的身躯都不住的颤抖起来。
下一刻,心绪仍沉在其中的正山道人,却忽地注视向法舟旁不远处的云海。
怒云翻滚之间,道人端见流光盘旋,甚至有着磅礴的元气在盘旋,可又端的毫无声息,若非亲眼得见,便是正山道人这里也无从察觉。
下意识地,正山道人便要转身,往船舱处呼唤,喊人前来。
可刚张了张嘴,正山道人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转头凝视着那云海漩涡。
“毫无感应,想来该是须弥道法将灵光与元气的气息尽数遮掩了。”
正这样想着,果然漩涡之中生了变化,夺目的灵光之中,隐约显出了一处古老洞府的模样,紧闭的石门上痕迹斑驳,隐约能看到“神华别府”的古篆字迹。
瞧见这番,登时正山道人精神一震!
古玄门时,莲台佛宗曾强行渡化不少太华仙宗前辈先贤,神华别府主人便是其一,只是这位老前辈宁死不从,不愿莲台佛宗有所收获,殒命之前,更是以芥子须弥之法,将神华别府从世间隐去,化成一方洞天小世界。
一念至此,正山道人心生喜意。
这一刻他彻底熄了呼唤船舱中人的心思。
“哼!我定要自己做出好大的事情来,好教正瑜师姐,诸位同门,还有师门长辈知晓,我才是对的!”
念罢,正山道人翻手取出柄法剑,掌心太华法力动荡,往剑脊上一抹,旋即这上品法器陡然绽起灵光,裹着正山道人的身形消失在舟头,划出一道圆弧,飞入那气海漩涡之中。
数息之后,正瑜道子的身影出现在舟头。
“师弟?”
她颇为忧心的寻着正山道人的身影,可舟头却空无一人。
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