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老爷双腿一软,竟直接跪了下去。
“说不定上头查不出来,说不定他们敬小慎微……”孟老爷自言自语,还抱有一点微弱的希望。
孟大郎看着自己的老爹,想起自己那两个从小机灵,但机灵不到点子上的弟弟,无声的叹了口气:“爹,以后不当官了,京城也住不下去了,我叫婉华去收拾打点,把铺子和不好带的贵重东西卖了,咱们去江南,正好给您养老。”
孟老爷几近癫狂地说:“我们孟家!我们孟家这么多年啊!好不容易有了官!”
孟大郎扶着老父:“爹,别怕,这还不是最难的时候。”
“我已有子,若我也陷进去了,您就听婉华的,婉华有主意。”孟大郎看向窗外,目光茫然。
他自己也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未来。
是他错了吗?是他没管好弟弟们,是他没把精力放在弟弟们的身上吗?
明知道他们外派为官会经受更多的诱惑,可他为什么一直笃定,他们弟弟们没有那个胆子?
然而事实上,他们有哪个胆子,而且早就有了,八年前就有了!
孟大郎深吸一口气,他让老仆看好孟老爷,自己去了书房,提笔写辞呈。
不知道上面……是个什么章程,他能不能保住一命。
皇城里,林渊坐在书案前,手里拿着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都是来自全国各地,都察院有铁证之后才送来的。
水清则无鱼,林渊明白这个道理,过度的压制只会得到更大的反弹,以前他的手段暴烈,抓住一个就是砍,现在他没有再这么干过了,关于贪官污吏的处理方式也有法可依,有例可循。
他按照经济条件给官员干部重新制定了俸禄,能确保他们的生活无忧。
相当于在基本工资只有三千的时候,这些官员能有一万。
足够养活一家人了,而且官员们一般也有自己的铺子和田,日子能过得很不错了。
他们自己也知道贪会是什么下场,而且五年一任,要是当地的经济变好,人民幸福指度变高,上升渠道是看得着的,现在有硬性审核,他们谁不想回京城当官?
所以这几年来贪官污吏倒是比之前少了许多。
林渊翻看了一会儿,脸色越来越凝重,他紧抿着唇,就在二两以后林渊要发火的时候,林渊靠在了椅背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二两小心翼翼地问:“陛下,夜深了。”
林渊站起身来:“给朕上碗牛肉面。”
然后他想了想又说:“两碗吧。”
“是。”二两叫侍人去传膳,自己陪着林渊走回了寝宫。
陈柏松如今白天在军营里练兵,晚上回宫侍寝,自得其乐,正坐在寝宫的软凳上自己跟自己下棋。
这软凳还是林渊叫人弄出来,主要是硬凳子坐久了不仅屁股疼,还可能坐出坐板疮。
“我就知道你没睡,我叫御膳房送了两碗牛肉面过来。”林渊坐到陈柏松对面,拿起黑子和陈柏松下棋。
他们俩的棋艺都不怎么样,臭气篓子对臭棋篓子,最后还是叫林渊赢了。
陈柏松抬头问:“怎么了?一进来就板张脸?”
林渊笑了笑:“板得这么明显?”
陈柏松想了想,认真道:“也不是很明显。”
林渊叹了口气,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他久居高位,哪怕是稍微皱一皱眉,都够叫人恐惧的了,也只有陈柏松现在不怕他,他说:“贪官污吏,从来都是杀不完的。”
陈柏松:“你才知道?”
林渊:“知道是知道,可是每隔几年查一次,我都累了。”
虽然每次查出来的都不多,但是里头总有贪得叫他都嗔目结舌的。
“有两个姓孟的,亲兄弟。”林渊面无表情,“哥哥贪完弟弟继续去贪,同一个地方,省府说任命的时候不知道,你信吗?”
陈柏松摇头:“不信,哪怕不是同宗,一样的姓也该好好查查。”
林渊:“现在红袖问我,省府要不要查。”
“省府啊……牵一发则动全身,就是要动,也要把影响降到最小。”林渊喝了口温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