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说:“师父让我们这边完事就撤离。四季酒店有先生的三具傀儡,冠武在暗中接应,不会有事的。”
大家闻言,打开了手腕上的照明光源,强散光手电将下水道照得亮如白昼。上面的人要追下来还得有段时间,这时候没必要摸黑赶路。
大伙儿踩水而行,不时会惊扰到一群水蟑螂(非“龙虱”,而是能水陆两栖的变异蟑螂)。这些有半个拳头大小的昆虫,会像黑色的水波一样荡漾开去。一部分会离开水体,爬到两侧的墙壁上,密密麻麻,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跑出三百多米后,他们向上爬进了一条分支管道。
这条管道里没有多少积水,但管底零星分布着一些小水坑,所有人都小心地避开水坑。水坑里的是混合了胖驼驼口水的腐蚀性液体,一脚踩进去,腐蚀掉的或许不仅是鞋底,还有脚。这是给有可能追来的兵留下的陷阱。
……
在保安科的人和车一窝蜂地向路府涌去时,四季酒店那头也出事了。
玉象使团的两位成员准备乘坐悬浮梯回自己的房间。年纪大的姓董,年纪轻的姓宿。
悬浮梯的厅门打开时,从里面走出三位戴着兜帽的客人。兜帽很大,三个人的脸都藏在阴影里,面容看不真切。乍一看,让人发憷,瘆得慌。三人似乎是慢性子,厅门开启几秒后,他们才慢慢地往外走。
老董和小宿觉得自己在看慢放影像,但他们不敢发火。眼前这三位,缓慢转动着头颅,有死鱼般的眼神,仿佛三具行走的死尸。
两人的能力都不强,胆子也不大。他们觉得有大石头压在胸口,几乎让心脏停摆。他们赶紧让开道,站在厅门一侧,如酒店服务员一般规矩,只差点鞠躬说“你们慢走”。
好容易挨到三人从身边走过去,两人急忙冲进悬浮梯。当厅门关闭悬浮梯上行的时候,小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老董,刚才那几个真他妈吓人,不会是僵尸吧?”
没人回答他,只有扑簌簌的声音,他的脚被什么东西包裹住了,脚踝处感受到温热。
……
十楼是玉象团队包的楼层。有人恰好在走廊上,听到悬浮梯井里传出来的凄厉叫声,他赶紧敲响同伴的门。
“出事了,快出来。好像是小宿的声音。”
悬浮梯门开了,小宿从里面扑了出来,鞋子、裤管上都是血。他抱住厅门旁的垃圾桶,吐了起来。三人跑过来,往悬浮梯里一看。老董不见了,悬浮梯板上只剩一堆分割得十分均匀的碎肉块,悬浮梯板像是被红颜料涂抹过似的。
三人是见过大场面的,并不慌张,脸色如冰霜般冷冽。
一人按下了悬浮梯的紧急制动按钮,中止悬浮梯运行;一人一面询问小董发生了什么事,一面调出通讯器光屏;还有一人跑向团长的房间,去向团长汇报。
越来越多的人从房间里走出来。副团长邓泰今夜喝了不少酒,他揉着昏沉沉头,问道:“出了什么事?”
“老董被人杀了。”那人说完,就去敲团长房间的门。
房门没关,虚掩着。
邓泰打了个激灵,人也清醒了。他和团长相熟十多年,知道对方是个十分注重隐私的人,绝不可能开着房门睡觉。不安感就像一群蚂蚁在啃食他的心脏。
“进去看看。”
邓泰推门而入,刚进客厅,他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他急忙向里间卧室跑去。卧室门锁着,邓泰敲了几次门,都没有回应。
“高迎,把门打开。”
高迎的一只手变成橘红色,像燃烧的铁块落进奶酪,门锁部分瞬间被破坏了。邓泰一脚把门踢开。
团长穿着一身正装,仰面躺在床上,面容安详。右手搭在腹部,胸口撒了几朵紫色的曼陀罗。
“这……”邓泰脚步顿住了。
团长的状态太诡异了,他的微笑如出自雕刻师之手,固化在脸上。这里不像活人睡觉的卧室,而是死人安息的灵堂。
邓泰脸色铁青,“殓容师?”
见到老董尸块时波澜不惊的高迎此刻也面色发白:“莲都的那两位?”
“除了他们,我想不出有谁有这么高的殓容技术。”
高迎快步走到床边,去触摸团长的左臂。
“等等……”
邓泰制止地慢了些,高迎已经抓住了团长的左手。他并没有用力,团长的断手已被他拿在手中,从小臂上带下几块肉,切得整整齐齐。
“割裂者、拼接师、化妆师……莲都的‘殡殓组合’都来了。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