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睡到后半夜,白景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搓着眼屎坐起来。
肚子饿得难受,就跟要造反一样,白景源忍不住长长的叹了口气,低声嘀咕:“啊~~~好饿啊~~~”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虫鸣早就歇了,寝殿中有一灯如豆,灯奴照例坐在雁鱼灯后打瞌睡,听到他喊,立刻蹦了起来,差点撞翻身后的矮几。
矮几与木地板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灯奴吓得连忙跪下,白景源却不计较,摆摆手示意他该干嘛干嘛。
角落里裹着被子睡得正香的颜延听到声音,几乎与榻下的鹿儿同时起来。
“公子醒了?”
鹿儿和衣而睡,就是猜到了他会夜里醒来。
颜延不够机灵,嘴巴笨,见鹿儿已经开口,干脆省了脑细胞,爬起来去门外叫庖彘。
他这人做事一板一眼,做惯了的事不需谁叫,他就知道该怎么做,没做过的事,打死他他也不会自作主张。
显然,白景源不止一次半夜饿醒。
公子昨日太累,一觉睡到入夜还没醒,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都做好了准备,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庖彘听到传话,立刻将蒸笼里温着的饭食端来,等白景源抹把脸,刚好吃上。
蒸好的米饭一大碗,配一钵熊掌豆腐,刚好吃得干干净净。
待到天微微亮,共叔鱼参加朝会之前,特意过来见他,正好遇到他吃完饭,正要收碗,见案上只有一碗一钵,知道他没有浪费,满意的点点头,随即行了大礼:“臣拜见大王。”
白景源吓了一跳,忙跑过来将他拉起来:“叔父!你嗝儿~这是做什么啊!”
刚吃饱饭,跑得急了些,竟打起嗝来,共叔鱼看得好笑,亲昵的帮他拍着背顺气:“以后你可就是大王了,这些礼仪,自是要遵守的!”
“叔父是长辈,私下里怎可如此?快快,彘!给叔父上饭!”
“不用,我已经吃过了。”
叔鱼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等下又要开朝会,叔父现在来,是想跟你说,凡事莫要操之过急,少安毋躁为要!有的事,并不是她一个人说了就能算的,日后莫要再像之前那样与她斗嘴。”
王后连让他参加朝会都不愿意,作为叔父,共叔鱼生怕他不满,以至于做出过激的事情。
如今燕鲁两国结了死仇,鲁国虽武力不够,却有着整个大纪最繁盛的文化圈,从鲁国出来的文人遍布六国,就算他们鲜少在他国获得高位,有心算计之下,这天下迟早会乱起来。
所以现在的楚国要求稳。
稳步发展,积攒实力,等别国斗得差不多了,就是楚国的天下了。
任袖的疯狂,举国上下都体会得够够的了,所以以共叔鱼为首的楚臣决定缓缓图之,免得逼急了她,又出昏招。
共叔鱼暂时没时间与他说太多自己的构想,只能寄希望于侄子足够聪慧,懂得隐忍。
显然,之前王后娘娘想要给他娶夫人,结果却给了一堆糟糕人选,以至于白景源死活不同意,闹了一场的事,他知道了。
被他当个孩子似的拍,打嗝儿终于停了下来。
白景源体会到他那种对血亲的爱护,并不是王后所说的,只是想控制他架空他,好掌控楚国的权力。
心中感动,又想到自己不是真正的公子白,这位帅大叔真正的侄子怕是骨头都枯了,不由难过起来。
共叔鱼安抚的拍拍他的背,像是什么也没说,笑着退下,很快就离开了。
叔鱼来过的事,任袖很快就知道了。
阿瑟过来询问,叔鱼可是有事找他,白景源十分自然的用“叔父见不得孤生活奢靡,想要来个出其不意,看看孤的朝食都是什么哩!”来打发她。
阿瑟闻言并未起疑,毕竟她已经跟着任袖来了楚国十几年,当初先王在的时候,叔鱼就常常在先王与王后用饭的时候跑过来,若是看到他们吃得太好,就会骂得先王抬不起头。
见阿瑟怜悯的看着自己,白景源故作烦躁的把她撵走,见她走到廊檐下了,又追到门口让她带话:“阿瑟!给母后带话,就说政事辛苦母后了!孤今日有事要出宫去!”
小孩子太久没有回凤凰台,想要出宫玩去,阿瑟很理解。
显然王后早就有过吩咐,阿瑟闻听此言,立刻回头:“太后娘娘早有吩咐,说大王近日辛苦,她就帮你辛苦几天,还说大王若要出宫游玩,务必要带上足够的护卫。”
白景源故作不耐烦,挥着手道:“知道了!去吧!”
阿瑟心满意足的走了,白景源立刻让人给他换上旧衣裳。
他打算去城外田地里看看,看这里的人都是如何耕种!
与其和王后争那些他一窍不通的政事,不如关注一下同样一窍不通,但是能养活在一起,就没人能动他——除非她想要失去这一城的人心。
虽然这种情况未必会发生,可早点做准备,还是很有必要的,毕竟这事需要铺垫很多年。
其次,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现在虽然是个没有实权的大王,可他喜欢什么,还是能影响下面的人,为了得到他的认可,总有人会跟着琢磨农事,来让粮食增产的。
最后,每天出去,现在可能只是在城里,以后年纪大些,就能去远点的城池巡查,关心农事的同时,也能认识更多人,见到更多风景,不比憋在宫里强吗?
犹记得以前,他哥私底下和他说起他那个家里一团糟的发小,口气十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