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态平静,默默工作,等待着杀青的到来。却没想到杀青并不如他想象的那般平静。
第九十三章(下)
三月底,安璇的戏份基本结束,只要再拍一个马上激战的长镜头就可以杀青了。在此之前,他和谢承御花了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和吴家辉沟通以及练习动作。以往的电影如果拍这样的动作镜头需要拆解,一镜到底基本上是不可能做到的。但以史永年的疯,他希望这个重要的场景能够一气呵成。
安璇与谢承御每天都在练习。马上戏本来就有很多危险和不确定性,积雪尚在的草场与普通赛道的平整度更不可同日而语。加上戏里有坠马的镜头,可以说是危险系数翻倍了。苏镜瑶已经完全丢开了其他工作,每天在片场虎视眈眈地守着,一旦导演提出超出她忍耐范围地构想她就挽起袖子冲上去,一副要和史永年拼命的架势。
安璇认识她很多年,知道她工作努力,在重要的事上态度强硬。但是光有强硬显然根本奈何不了史导,所以苏镜瑶基本上是无所不用其极,从笼络剧组其他人到直接上手堵镜头,逼得史永年几次威胁她要把安璇的镜头都剪光。苏镜瑶说你剪,你剪,你是大导,你要是舍得你就剪。
这一下戳中了史永年的命门。他对安璇肯定是满意的,拍了这么久的戏,每一个镜头千锤百炼,都珍贵得紧。打老鼠怕伤了玉瓶儿,大概就是他真正的心态了。他放言这辈子再也不会用安璇拍片子,还要把苏镜瑶的野蛮广而告之,让安璇再也没电影拍。
苏镜瑶冷笑。转过头来安慰安璇,让他不要担心史永年的鬼话。这种消耗人的导演,有多远离多远才是正经,她对安璇如是说,你现在和以前状况不一样了,并不是离了他就活不了,身体是最要紧的。杀青以后我们得尽快去医院,你身上的伤病绝不能再拖了。
她最后这句话讲得很担忧。
安璇说我心里有数,只是你也差不多一点吧。我看他这么大年纪了,又抽烟又喝酒,心脑血管肯定不会好。你要真的把他气出个好歹的,这个罪名就太大了。
苏镜瑶仍然很愤然,说祸害遗千年,我看他病一病也好。话虽然这样讲,到底心里有了一个警钟。她退了一点点,史永年也就极为不情愿地跟着退了一点点,算是双方勉强达成了共识。
最后关于这个长镜头的所有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只等最后一天开拍了。安璇趴在床上,童木兰往他背上一片一片贴筋骨片。他原来整个人雪白雪白的,现在因为总是擦药油贴膏药,从颈椎到脚部全是大大小小的红肿和暗沉,看上去伤痕累累。童木兰给他拍了照片,把伤处发给医生,得到的答复永远是“尽快面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