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家也怒了:「我拿给你的『烈火散』分明不会致死,只会在约二炷香后逐渐发作,使人的脾气变得暴躁,约第三炷香后达到药效巅峰,天晓得你加了什么东西!而且谁叫你把药下到赑风隼碗里的?我明明……」话没说完他突然悟了,心中大喊「中计」,此时赑风隼站起身来,冷笑道:「原来是『烈火散』,虽然不是剧毒,但在妖市恐怕也是禁药吧?在场所有人都是人证,若告了上去,就算不用献刑,罚上些钱财或关上几年只怕逃不掉吧?」此话说来中气十足,全没有方才气若游丝的样子。
头家气得全身发颤,显然赑风隼刚才全是演戏,把所有人包含鬼方赤命都骗住了,自己竟然随随便便就被套出了供词,他怒急攻心,一个上前就打了赑风隼一巴掌,赑风隼一时没有防备,就这样扎扎实实地受了一掌,身子飞落到半尺远的地面上。
赑风隼吃了个亏,嘴上却不饶人,说道:「头家本来打算把药下到谁碗里呢?原先不敢动我,是忌惮我一发现身体有异,马上就会瞧出来吗?」
这点倒又被说中了,头家此刻气得几乎丧失理性思考的能力,竟然有种同归于尽的念头,一面攻向赑风隼,一面冷笑:「我本来下的是鬼方赤命和李四两个笨一点的──只可惜药效还来不及发作。」李四在后面一听,想到自己已经吃了半碗,脸色立刻煞白。
头家最初的打算,是鬼方赤命性格本就浮躁,身为领袖如果也开始暴躁,必然影响士气,只要他稍加推波助澜,五天下来大家的不满便会一次爆发。其实如果量足够,他会再多下到几个人碗里,但他拥有的材料恰足够配给二人份的烈火散,便把李四当作多出的一条导火线,并分配给赤命一人份又多一点,给李四比一人份少一点,药效一个提前一个延迟,又都不会在午膳后立即发作,众人便不会疑心于他,会以为这二人的耐性自己达到极限了。想不到,赑风隼留意到不对劲,便特别留心,就让他发现了头家和赵三达成协议之事,赑风隼其实没听到任何细节,但联想到赵三是今日负责午膳之人,便对他特别关注,才发现他在赤命碗中下药的小动作──但在那之后才盛的李四那碗,赑风隼就没有发现了。
赑风隼一面闪躲头家的攻击,又一面出言讥讽,然而头家像疯了一样招招攻他要害,越打越快,赑风隼劳累了几天,加上轻敌在先,先机已失,居然有点渐渐有点招架不住,他连忙喊道:「赤命快来助我!」
鬼方赤命因为情势变化太快,一时没反应过来,加上他心里暗暗不满赑风隼连他都骗了进去,害他白担心一场,又尤其头家称他与李四为「笨一点的」,心里就更是不快了。赑风隼喊到了第二声,他才回过神来,冲上前去,这下二人联手,鬼方赤命三两下制住了头家,赑风隼便拿出合约说道:「在这签了字,还有拿出烈火散的解药,咱们便不向官府告发你。」头家虽然不愿,但全身受制,加上烈火散的事不能声张,只得答应了,并且拿出了解药,李四赶忙上来拿了服下。
之后头家只得依照条约,最后五日的工资加倍、工时减少、伙食改善,大家在高昂的士气下,居然还提早一天完工,头家总算不必支付违约金,之后依约补了之前苛扣的工资、发放众人要求的奖励金,这些跟如果无法如期完工必须赔偿的违约金比起来,也算九牛一毛了──虽然头家仍是感到十分肉痛。工人们拿到了钱,也拿去还给了当初代垫工资及伙食费的核心人物们。
至于赵三,虽然赑风隼表示希望大家原谅他的一时煳涂,众人对他难免有异样的眼光,尤其李四吃了烈火散,虽然没有发作就服了解药,仍是愤恨在心,赵三只觉后悔莫及,再无颜面面对众人。
完工并拿到奖励金后,赑风隼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了下来,心情甚是愉快,觉得打了一场大胜仗,他更燃起一种雄心壮志,除了这次一起打拼的伙伴以外,他还要把妖市各处的工人一起集结起来,使所有人的权益都得到提升,那天上山路上,赑风隼便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件事,鬼方赤命听了虽也有股豪气生出,但他对于赑风隼假做濒死之事实在有点介意,隐约有种自己对对方的关心反遭到利用的感觉,几次想说却都没找到恰当的时机,有时便不免有些分神。
那天洗完澡,赑风隼搂着鬼方赤命的肩头,笑道:「我真难得觉得咱们的前途充满了光明──说起来其实要谢那个赵三,要不是头家这样让我抓到了把柄,演齣戏套出了他们的话,倘继续耗下去吃亏的倒是我们。不过不管怎么说,总算最后是赢了,我该算是首功,你说要怎么奖励我才好呢?」
鬼方赤命眉头一皱,他心中介意的事反被赑风隼自己提出来了,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一隻手伸进自己裤子里抚弄,接着眼前的人低声说着:「赤命……让我今夜好好享用你好吗?几天下来都没机会跟你亲热,可憋坏我了。」
鬼方赤命望着他娇媚的笑容,一双满是情慾的眸子直望着自己,心下便软了,暗想:「我也真小心眼,干嘛为这样一件小事心里头过不去?」便吻上爱人的薄唇,摸到他脸颊被头家打的那一侧,虽然这几天好多了,但犹有些浮肿,就爱怜地问:「这里还疼不疼?」赑风隼说:「别按到都不会疼,没事的。」接着便热切回吻。
他们滚倒在地上,赑风隼抚摸着鬼方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