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的卫韩人在翘首以盼着,海上的雾气越来越淡,远处的海平面上已经可以清晰的看到卫帅的旗舰。船头的甲板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盘膝坐着的人影,那一定是他们的卫帅,这些年卫帅归航的时候都在这样坐在甲板上。卫韩人的脸上已经开始漏出喜悦的神色,准备着在一次迎接胜利。
“卫帅,是卫帅。”
海岸上传来卫韩人欢喜雀跃的声音,他们指着越来越近的龟船,大呼小叫道。
眼看着龟船离海岸越来越近,岸上的人似乎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船的甲板上似乎都是伤员,船上的气氛似乎有些死寂。而且既然旗舰已经靠岸,那么按理说后面的船只应该出现了,可到现在除了这艘旗舰之外,并没有一艘船出现在海面上。
卫昆阳是岛上主事的将军,他是卫盛金的侄子,也是卫韩的王室子弟。此时卫盛金的龟船已经靠岸了,卫昆阳快步上了船,他看着船上灰头土脸的士兵,又看了看甲板上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叔叔,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卫帅,卫帅。”卫昆阳轻声唤着,他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慌乱。接连唤了几声,眼瞅着这个他从小视为偶像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动静,卫昆阳心中已经有了些许的梦明了。他颤抖着手朝着叔叔的肩膀探去。
“嘭。”
就在卫昆阳的手颤抖着触碰到卫盛金之时,“嘭”的一声轻响,卫盛金的尸体便栽倒在甲板上。
“我叔叔怎么死的?”卫昆阳朝着床上的士兵怒吼道,卫昆阳从小便是听着自己这个叔叔的故事长大的,卫盛金的死让他感觉到了信仰的崩塌,这位可是卫韩的海上战神,卫韩人心中的常胜将军。
“我们败了,全军覆灭。一百多艘船啊,仅仅只逃回了来这一艘。卫帅是自杀的,卫帅说卫韩的海军没有将来了。”侥幸逃的一命的卫韩士兵跪在地上,颤颤巍巍的说道。
这一战,卫韩人的海军已经被彻底的打没了。整个朝鲜半岛三韩当中,仅仅只有卫韩人有着成建制的海军,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朝鲜半岛的海域就像是一个被按住了的婆娘,只能任由大秦的海军为所欲为。
“怎么会败,怎么会败呢?”卫昆阳有些不可置信,在船头甲板上来回踱步喃喃自语道。
“将军,秦人的船太大了,他们的旗舰足足是我们的五倍,最小的船也比我们的龟船要大上一半。他们的船上还有火炮,就是高句丽架在城墙上的那种火炮。我们一开战便败了,我们的龟船在他们的炮火之下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卫韩士兵痛哭道。
当天,卫盛金便被卫韩人执行了海葬。卫韩人是从一个海边小渔村发展起来的过度,海葬是卫韩人传统的葬礼方式。说好听点是海葬,说难听点就是喂鱼。人活着的时候吃鱼,人死了自然也就要被鱼吃,这何尝不是一个轮回。
卫盛金的死让卫韩人的士气很低落,不过好在龟城防线的主力是马韩人。卫韩人水战是厉害,可要说步战这朝鲜半岛上还真没有人是马韩人的对手。这一个个大马猴一样的马韩人,打起仗来还真是悍不畏死。
龟城这是整个朝鲜半岛最适合登录的地方,这处浅滩有着朝鲜半岛对外界的唯一一个码头。卫韩人为了能够让自家的船队更好的和外界贸易,这里浅滩也都是经过修整过的,甚至可以直接停泊龟船。
龟城,议事厅。
卫昆阳正坐在主位,他的右手便是卫韩人的将领,左手边则是马韩人的将领。马韩人的将军叫尹成正,他掌握着城中十二万马韩人的精锐。
尹成正把玩着手中白花花的串子,他手中的串子依稀可以看的出,应该是用某种小兽的骷颅串成的。
“卫将军,沉船堵码头有些没有必要吧。若是没了码头,咱们的军粮船可就没法靠岸了。我觉得你是不是有些过度紧张了,秦人海战厉害,陆战未必是我们马韩人的对手。秦人只要敢上岸,你看我们马韩人怎么盘他。”尹成正一边把玩着手中的串子,一边对着卫昆阳说道。
卫昆阳紧盯着尹成正一字一顿的说道:“等秦军的船队过来了,咱们的军粮若是还从海上过就是在给秦军送菜。既然咱们已经失去了制海权,那么把军粮船沉了反而能够阻挡秦军进攻的脚步。尹将军,你们马韩人的命也是命,能用更少的代价挡住秦军,为何要和他们死拼。”
尹成正听完卫昆阳的话,一时间也感觉到有些尴尬。毕竟卫昆阳说的也有道理,而且也是在为他们马韩人着想。
“也成,既然卫将军要沉船,那就沉呗,反正这船也是你们卫韩的。”尹成正挠了挠脑袋,说道。
卫昆阳下令沉船,这已经是破釜沉舟的打法了。这三十余艘军粮船已经是卫韩人剩余的所有的船只了,在依依不舍中卫韩海军将三十余艘军粮船,连带着那艘唯一逃回来的卫盛金的旗舰全部凿沉。龟城的码头不大,三十几艘船已经完全可以将码头堵住了。根据秦军大船的吃水线来说,已经没有办法直接开进码头了。没有了停泊的码头,秦军只能派遣小船抢滩登陆了。
龟城这边,卫韩人和马韩人正在严阵以待。卫盛金的死确实让卫韩军队的士气有些低迷,所以在靠近海岸的一线几乎已经全部换成了马韩人。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秦人只要敢来,就给我揍回海里去。”尹成正巡视着海岸,鼓舞着自己手下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