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谢子安给出了京里的庄子,谢知道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谢奕。
京师的地宝贵,谢子安在京九年,统共就这一个近郊庄子。现给了尚儿,将来奕儿进京做官要咋办?
谢知道抬手摸摸谢奕的脑袋,有些心疼。
谢子安看到他爹的动作,不过微微一笑。
车到山前他必有路。他没得因为小儿子而让大儿子现在有福不能享。
谢尚看着面前的匣子则是万分高兴——他爹为了让他日子舒坦,把唯一的京郊庄子都给了他。
他爹果然疼他!
红枣的心思则在谢子安最后一句“方便你和你媳妇过日子”上。
此前谢尚虽说过带红枣进京的话,但她公婆却都没有表示。
现红枣听得她公公这句话,心中大石落下,颇为感激——她公公除了迷信了点,对她这个儿媳妇却是极好。
云氏也拿出一个匣子给红枣道:“尚儿媳妇,这套点翠头面给你。”
迷信红枣富贵夫人命的云氏自觉也没啥好教导儿媳妇的,所以也是没话。
红枣赶紧谢过。
正经公婆都不训诫,似谢老太爷、谢知道和吕氏在红枣敬茶时自是除了送礼再没废话。
月前的分家算是从礼法上绝了谢子平等人的非分之想——往后不管谢子安父子的官做得多大,谢子平、谢子美、谢子俊三房人都没法再打着他们爹谢知道的旗帜来跟谢子安父子要好处。
谢子平等再想沾谢子安这房人的光就只能寄希望于谢子安、谢尚的主动提携。
但谢子安父子是主动提携人的人吗?
大房的光难沾,而不想似小十二房人一般被忽略被边缘化,谢子平等人的唯一出路便是自己出仕做官。
谢子平原已经中过乡试,道理上只要寻到门路就能出仕。
谢子平等三房人心里装了一肚子如何寻门路出仕的心事,连红枣脖子上亮瞎人眼的七宝项圈都没留意,自也不会再和红枣多言,照规矩送了礼,也就罢了。
其他十二房人倒是有不少人留意到红枣的新项圈,新头面以及新耳环。不过他们比谢子平又隔了一层,再眼热也碍不到红枣。
午席后回到自己院子,谢尚拿出谢子安给的地契看了一回,然后和红枣感叹道:“没想爹能把太平庄给我!”
“京师那地寸土寸金,这太平庄虽说不大,才一百一十亩地,但因就在城外十五里,马车过去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如爹所言,咱们进京后日用的鸡鸭鱼肉菜蔬乳蛋都可由庄子里送,可谓方便。”
“而且自庄子到手后,爹一直没停地庄子修建——现庄里花园假山荷塘都是现成。往后年节咱们踏青登高也不愁没个去处!”
“俗话说‘上仰天恩,下赖祖德’。红枣,你看咱们这回去京师,住的宅子是圣上御赐的,是天恩,供应吃食的庄子是爹给的,是祖德——咱俩个福分委实不错!”
红枣一听还真是这么个理,忍不住笑道:“人说惯的‘在家千般好,出门一时难’。这出门难就难在吃住合心上。现老爷在京有宅地庄子,这异地而居的苦立就去了大半。”
“不过,”红枣话锋一转道:“刚老爷只说天恩祖德,我却不能完全同意。”
谢尚:?
红枣笑:“老爷怎么把自己给忘了?”
“道德经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圣上赐老爷大宅,固然是天恩浩荡,但更离不了老爷的自强不息,不然天下举子千千万,如何就老爷能独占鳌头?”
自从中状元以来,谢尚听了无数的,不夸张地说,排山倒海一样的恭维话,但从没哪一句恭维能似红枣现说的这样叫他五脏六腑的舒坦。
“红枣,”谢尚眉开眼笑道:“爹答应给我画四幅一套的我中状元的肖像图,等他画好了,我同你看!”
“对了,”说到中状元,谢尚想起一件大事,赶紧告诉道:“六月初一,我行冠礼的时候,爹给了我两件貂皮褂子,回头我拿给你,你让人做了咱们一人一件!”
“我说过的,必是要给你挣件反穿貂褂。”
“现可算是做到了!”
若不是天太热,谢尚恨不能这就把貂皮拿给媳妇。
闻言红枣想起自己先前的心愿,禁不住快活地笑了——她终于要去京师了,而且将带着谢尚,穿着貂褂。
一点也不用畏惧北方的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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