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第三抬嫁妆抬进主院的时候,已没人再想七百亩的林地该不该给红枣了——刚才想不到这个问题的,现依旧还是想不到;而刚能想到的,现也想明白了,这回是李满囤的动作太快,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不然族里不说把地全部留下,但留下一半都是起码的!
现在的形势是牛过了河拖尾巴——拖不住了,所以族里态度便只能是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好歹还有个面上光。
如此,刚叫嚣得最厉害的几个人反倒现在最先夸赞起来。
“咱们族的祠堂林地是三百多少亩来着?这林地有咱们两个族地山头大吧!”
“也不知道这林地有没有枸杞,要是有枸杞,那收入可就不得了啊……”
……
红枣站在前廊下默默地看着那几个人的表演,心说:族里聪明人还是有的,瞧这翻脸的速度可是比翻还快?
于氏见状立知大势已去,心里自是可惜不已,于是出来夸红枣一回?
“我们红枣根本不用会数数!”钱氏语出惊人道:“我们大房大嫂给红枣赔送了六个小厮和两个丫头。”
“这看房子算账什么的,都有小厮们干,我们红枣只要舒舒服服地坐家里收钱就好!”
“哇——”
在场大多数妇人想不到陪嫁还能赔人,当下自觉又涨了一番见识。
在第一抬头面嫁妆凤凰双飞荣华富贵足金头面和百宝嵌金龙凤呈祥富贵满堂玉石头面抬出来的时候,就连一直嚷嚷不休地钱氏都因为看直了眼睛而忘记了言辞。
秋日午后阳光下一套三十五件的凤凰双飞足金头面里每一样都似天上的日头一样团团地发着光——那温暖的金辉,看在人眼睛里比满田野的金色稻穗还更让人心生欢喜,舍不得眨眼。
紧接着第二抬、第三抬、第四抬——直等四!quot;
四抬头面走完,开始走衣被类嫁妆,族人们方才恢复了言辞,议论开了。
“第一抬头面里的凤凰真是足金的吗?哎呀妈呀,好大啊!……”
“刚还有神佛头面!你看到了吗?……”
“那绿的红的就是玉和玛瑙吗?我在城里银店见过……”
……
李玉凤听着周围人的议论,眼看着庄丁担来的一箱箱扎满各色绸缎的杠箱,心中充满艳羡。
这就是俗话说的“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吧!李玉凤想:红枣不过说了一门好亲,便就田地、宅院、奴仆、头面、衣裳,啥都有了。
如此,她想过好日子,也一定要嫁到谢家这样的人家……
比起李玉凤的满怀憧憬,李杏花则是触景伤情。
亏她一直以为自己命好,李杏花暗中自怜:幼年在家有爹娘疼,长大出门也嫁在近城人家,日子顺遂富足。结果今儿看到红枣出门的嫁妆才知道自己可望不可及的银头面,绸缎衣裳搁她大哥大嫂只是九牛一毛——所以,李杏花咬了咬嘴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哎呀——!”
“你,你这孩子,怎么有尿不说啊?你现尿我身上了,这,这要咋办?”
突然听有人骂孩子,红枣下意识地循声望去,然后便看到李杏花一手拉着刘茶儿,一手扯着自己的衣裳,整一个束手无策的模样。
“赶紧的,杏花,”有人出主意:“找你嫂子借套衣裳换了,然后再问问有没有红枣的旧衣,拿来给孩子换了。这天凉了,孩子可不能捂着湿衣裳!”
红枣闻言眨了眨眼睛,然后便扯了扯王氏的衣裳,提醒道:“娘!”
王氏会意,走上前道:“杏花,你抱了刘茶儿跟我来!”
把李杏花领进西厢房,王氏开橱先找了一套陆氏拿来送给儿子的半新衣裳给李杏花让她先给刘茶儿换上,然后正琢磨拿自己的哪件衣裳给李杏花呢,便见红枣拿了一套内外全新的绸缎衣袍过来馐俏夷锔兆龅男乱拢春喜缓鲜剩
王氏见状脸色变了一变,但到底没说啥。
退出卧房,转身带好门,王氏看前廊外有人也不好抱怨,不想红枣却轻声道:“娘,您别心!心疼刚那身衣裳。刚即便刘茶儿不尿,我也要泼小菀簧聿琛!
王氏……
“娘,你还记得大定那天谢大奶奶来送的礼吧?当时她给每家都送了绸缎。”
王氏点头,这事她知道。
“小缓蠼裉烊バ患乙裁挥谐穸幸律选!
“但是,娘,今儿咱们去谢家的八个女眷,最好都穿绸缎衣裳!”
“不然就是扫谢大奶奶的脸!”
“毕竟谢家连丫头婆子出门都穿着绸缎。”
听红枣这么一说,王氏明白了。她搁心里把今天要去的八个女人过了一遍,然后不免发愁道:“可是我看玉凤也没穿绸缎,这要怎么办?”
闻言红枣也是皱眉。红枣就搞不明白了她二婶平时不是顶要脸的吗,怎么在提前知晓要去谢家的情况下连件绸缎衣裳也不舍得给李玉凤做?
偏绸缎价贵,城里铺子为免亏本并不卖绸缎衣裳。雉水城人想穿绸缎,都只能自制或者跟裁缝定制。
她家现虽还有新绸缎衣裳,但没李玉凤穿的尺寸也是白瞎。
红枣一向心大,对于自己无能为力的事一向不多纠结。她也不想她娘因为二房的不着调而担心,便含糊说道:“玉凤姐姐和二婶是一家,二婶穿了就行。”
王氏听得还有些迷糊,不过却没再问。她觉得自己先理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