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大房名头虽响,但威风的只是谢子安这一支。似谢子平兄弟三个连同吕氏先前在家时万事都越不过谢子安和他媳妇云氏去——这日子又哪里比得过现在在赤水县他们自己当家作主自在?
谢子美听得有理,不觉点头认同道:“论起日子舒心,确还是赤水县舒心!”
吕氏也道:“你们兄弟都说得在理。你们爹也是有年纪的人了,身边长久没人照看不行。咱们倒是帮你二哥把尚哥儿的亲事早些办妥才好!”
其实,谢知道身边并不少人伺候——他除了吕氏这个填房外,跟前还有好几个受用的丫头。故而吕氏着实担心她不在的这段工夫谢知道和某个丫头搞出孩子来。
比如家里的老十三,可不就是老太爷致仕后家来和丫头生的?
吕氏虽不敢争谢子安的嫡长,但对谢家大房30的私产还是看得牢牢的——过去二十年她没给小妖精们钻到空子,现在自然也不许。
儿子家去后,吕氏独坐不过一刻便忽然落下泪来。丫头春兰在一旁瞧见,立递上了帕子。
吕氏接过帕子压了压眼角,轻声道:“尚哥儿这个媳妇,福气大的!”
比她大!吕氏心说:而谢子安这个原配嫡子,为人虽然蛮横,但论起办事的魄力来也是无人能及——不怪老太爷看重。
想她三个儿子,但凡有一个有谢子安的这份硬气,那年她也不会被谢子安夺了管家权!
打发走洪媒婆,陶氏方悄声告诉云氏道:“大奶奶,大爷去天香院了!”
云氏点点头吩咐道:“陶保家的,你一会儿去厨房挑几样时鲜菜色送到天香苑!quot;
苑给太太送去,说我晚饭前再过去请安!”
谢子安刚去天香院一准是说儿子婚事,云氏暗想:她得给他们留点消化时间。
对于这个由妾扶正的婆婆吕氏,说实话云氏是真心看不上。
当初刚进门的时候,云氏也曾遵规矩对她孝敬,但自经了尚哥儿的事后,云氏便就懒得理她了——一个有贼心没贼胆的小家子气后婆母,云氏想:实在是不足为虑!
故而此趟吕氏家来,云氏既没去码头亲迎,也没设宴接风,现听说谢子安去了,也只是让陪房随便送两个菜打发了事。
云氏可不怕吕氏挑理——婆婆若是挑理,云氏无谓地想:那她便就跟她摊手要钱。
不出钱还想跟她摆婆婆的款?
真是做梦!
虽然时间紧迫,但云氏手里有钱,故而过去三天,云氏便已备好了除了凤冠霞帔以外的其他聘礼。而凤冠霞帔也不着急,只要大定前办好就行。
陶保家的前脚刚走,周旺家的后脚便来了。
“大奶奶,”周氏说道:“喜棚搭好了!”
为了在小定那天招待十三房人,云氏授意陪房周旺两口子在谢尚那个二进院子的前院和后院各搭一个喜棚。
谢家长年宴席不断,家里搭席棚的器物不仅一应俱全,且护院小厮个个都精通席棚搭建。
喜棚比席棚多的不过是内饰得用双喜装饰。故而云氏现要两个喜棚竟是张张嘴的事。
喜棚是喜事的门面,云氏闻讯少不得要过去看看。
谢家喜棚的材料虽也是木头加苇席,但其精致自非李满囤家的喜棚所能比——谢家喜棚的柱子、房梁是规格统一的红漆杉木,屋顶也是颜色深浅一致的黄色苇席。
为了通风,喜棚的四周虽没搭建门窗,但在四面近中心的柱子上都挂了诸如“梧桐枝上栖双凤,菡萏花间立并鸳”之类的楹联和“百年好合”一类的牌匾。
喜棚内顶悬挂了红绸和贴了双喜的红灯笼。棚内摆了吃席的桌椅,然后又设了冰鉴、鲜花盆栽等摆设。
云氏转了一圈,瞧到一切妥帖,便也就罢了。
午饭后李满囤带李桃花和红枣坐骡车进城购置小定那天要用的东西。
李桃花家虽然置了骡车,但她却是生平第一次进城。故而一路上李桃花都禁不住左顾右看、兴奋至极。不过碍于!quot;
潘安在,李桃花并未曾出声。
“红枣,”绣坊门外李满囤从背筐里拿出一锭银子给红枣,嘱咐道:“一会儿你给自己买两套二十六那天穿的新衣裳,然后你再替你姑也买两身好衣裳!”
闻言李桃花立刻拒绝道:“哥,我有新衣裳呢!先前来时我想着得喝了满月酒才回家,便带了端午刚做的新衣裳来!”
“你的衣裳不行!”李满囤否决道:“连个绣花都没有,看着不登样!”
李桃花……
“红枣,”李满囤接茬道:“你姑喜欢牡丹花,一会你记得给你姑挑两件绣牡丹花的衣裳!”
红枣抿嘴一笑答应了。
然后李满囤又道:“衣裳买好了,你和你姑只管在绣坊等我,我去趟成衣店就来!”
来过几次,绣坊的帮工已然认识了红枣。看到红枣进来,立热情地迎了上来。
“小姐,您又来了。”帮工熟捻地和红枣打过招呼后,又冲李桃花点头致意。
李桃花生平第一次进铺子买东西,对于店员的热情一时间束手无策。她下意识地回了个点头,目光立刻便转向了红枣。
帮工见状也不以为意,转问红枣道:“小姐,您这次需要些什么?”
“有我穿的大红衣服吗?办喜事穿的那种。”
红枣脸皮虽说不薄,但也不至于张口就告诉人她要买嫁衣。
这世人喜红,绣坊里卖得最多的就是大红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