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问起杨文岳,众人都是不知,朱慈烺抬头望天,东方天色渐亮,而那股不祥的预感,却更加强烈。
“殿下,此地不宜久留,应速速回京啊……”堵胤锡道。
朱慈烺叹一声,拨转马头:“不,先去通州。”说完,策马往通州而去,堵胤锡眼中微有惊异,似乎是隐隐猜到了太子殿下的用意,不过却也没有多说,只是策马跟上。
“殿下~~”
在距离通州一里之处,正遇上了领右都御史袁继咸和通州副将刘一松的兵马,袁继咸入朝觐见,昨日出京,晚间就宿在通州,不想凌晨竟然是发生如此巨变,他心急火燎,不顾刘一松的反对,坚决要跟随刘一松,前往救援太子殿下,此时见到太子无恙,他激动的都快要哭了。
“殿下勿忧,胜败乃兵家常事,英明如唐太宗李世民也曾经有泾州之败,仅以身免,只要殿下无恙,今日的失败,明日就可以再找回来!”
袁继咸虽非兵家,但却深懂世事常理,他见朱慈烺一脸难过,立刻高声安慰。
但朱慈烺却无法放下,他痛悔的心,犹如是针刺一般。
有了通州兵的加入,人马壮大许多,而建虏兵马也没有在周围出现,宗俊泰等人才算是放心了,天色渐亮时,众人护卫着太子,来到了通州。
这时,又一支人马出现,却是战兵营杨轩率领两千精武营将士赶到,昨夜凌晨,建虏忽然发起渡河之战,运河西岸的大明军营火光四起,杨轩在通惠河望见,心知大事不好,他一边向朝廷急报,一边亲自带兵来救--太子殿下就在通州岸边,运河或可失守,但太子殿下绝不能有失,因此,杨轩顾不上通惠河的防御,也不等朝廷命令,直接带了一半的兵马往通州河而来--这一刻,太子殿下的安危,已经是超过了一切。
见到太子殿下安全,杨轩才算是放心,然后他和堵胤锡一样,也请朱慈烺速速回京,运河兵败之后,通州城小,怕是难以抵挡建虏的围攻,京师才是眼下唯一安全的地方。
不唯杨轩,从袁继咸、堵胤锡以下,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都劝朱慈烺回京。
朱慈烺却是不置可否,只说需要在通州城中休息,缓口气再说,于是众人只能簇拥他进城。
进城之后,朱慈烺直接上到城楼,一边向南而望,期盼保督杨文岳平安归来,一边命令城中将士加强通州城防,防备建虏来袭--其实不用他命令,通州城也已经在准备了,不止是官兵,没有撤走的城中百姓也都被动员了起来,设置疗伤所,收拢伤兵,又编列成队,将更多的守城物资运送上城头。
天色大亮之时,有更多的败兵逃回通州,但不见杨文岳,也没人知道他的消息。而当徐文朴护卫着神机营李顺等人,出现在通州城下之时,一直都很冷静的朱慈烺,忍不住激动了起来,不唯徐文朴带回了两千余人的精武营将士和几百名的保定败兵,更因为这两千余人依然还有组织,军旗盔甲兵器鸟铳皆在,并没有因为遇上了败仗,就丢了军旗和兵器,一溃而散。
徐文朴,好样的!
袁继咸和堵胤锡也都是赞叹。
判断一支部队是不是精锐,不是看顺风仗,而是要看逆境中遇上败仗的表现,再号称精锐,遇上败仗,就败的没有影,也是虚有其表,只有像精武营这样,在暗夜败乱之中,依然还可以成建制的返回,这才能算是一支强兵。
两千余精武营能够归来,首功当然是主将徐文朴,若没有他顽强的斗志和出色指挥,说不定半道就被建虏冲散了,另一个重要原因是,就可能遇上的败仗,精武营平常就有演练。
自古胜败乃是兵家常事,打败仗不可怕,可怕的是一战即没,再也不能恢复元气。
尤其精武营是步兵,历来步兵最怕战败,骑兵战败了,还可以逃个七七八八,而步兵一战战败,被骑兵包围,从来都逃不过被全歼的下场,当年北宋面对辽金,大明在辽东战场面对建虏,就是如此,胜是小胜,敌人乘马都逃跑了,一旦败,就是全军覆没的大败。
朱慈烺前世读史,读过无数这样的战例,这一世穿越,他暂时还无法改变步兵面对骑兵的战略劣势,但他却深知,步兵被全歼,并非完全是因为战败之后,步兵无法快速脱离战场,以至于被骑兵包围歼灭,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败逃中的步兵,失去了阵列和组织的保护,被骑兵分割包围之后,变成了独自而战的狩猎对象,这种情况下,骑兵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将可以非常轻松的将步兵杀一个血流成河。
这种例子,历史上数不胜数,著名的山海关之战就是如此,李自成的精锐大军,直接战死在山海关前的不过一万,但被广宁军和建虏八旗在后追杀,损失的精锐却超过四五万,多年积蓄,一朝损耗殆尽,以至于此战之后就一蹶不振,再没有和关宁八旗相抗衡的实力。
史载,从山海关到京师的官道两边,一直到十几年之后,依然还能看到白骨累累,那都是当年被关宁军和建虏八旗追杀而死的闯营士兵啊。
但这种局面并非不可避免,或者说,如果步兵能有组织起有效的反击,给追击的骑兵以杀伤,令骑兵不敢肆无忌惮的追击,那么,步兵脱离战场,逃离险境的机会就会增加很多。例如当年西汉的李陵击杀匈奴的追骑。
不虑胜先虑败,可百战不殆也。这是朱慈烺带兵练兵的最高指导思想,虽然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