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蓟州东南方的原野,通往玉田的道路上,脚步纷沓,马蹄翻飞,军旗像海一样,建虏大军正急急而行。
昨日,多铎亲眼目睹了汉军正蓝旗攻击失败的整个过程,对明军战壕术和火器威力颇为惊讶,心知对方不是弱兵,要想拿下壕沟,非付出尸山血海的代价不可,另外,他看到了矗立在蓟州城头那一面巨大的认旗,不是巡抚,也不是总兵,而是明国太子“代天巡狩”的大旗。同时,蓟州城头上,有很多全身甲胄的明军在走动,想必是明国太子的亲卫。
怪不得南原的明军死战,也怪不得火器众多,原来是明国太子战胜李自成的精武营主力在把守。
多铎冷笑一声:“死守蓟州,以为就能挡住我大清,哼,不过是又一个袁崇焕罢了。”
阴沉着脸,立刻下令终止进攻。
回到大帐后,多铎不见任何人,一个人在地图前想了很久。深夜里,当得到了侦骑传回来的最新情报,得知在玉田通往三河的道路上,并没有明军把守时,他没有犹豫,当机立断,立刻命令大军转道玉田。
自从破关入塞以来,大清在粮草辎重方面一无所获,十万大军,人吃马嚼,每日消耗粮草众多,而全军一共只带了一个月的军粮,将近十天的入塞,已经消耗了三分之一,一旦在蓟州南原消耗时间太多,就会在战略上陷入困局。
所以多铎不敢多停留。
玉田到三河,直线距离一百多里,实际道路有三百里,照多铎的估算,最多四到五天,就可以杀到三河城下,三河城小,绝对挡不住大清的十万大军,而后直取通州,或者一路南下,将明国搅一个天翻地覆!
多铎只所以有信心,乃是因为他已经算过明国的兵力了,蓟州一代聚集了明国大批的兵马,连杨文岳的保定兵都调到了蓟州,由明国太子统领,可知明国京畿河北一代必然空虚,只要过了三河,进入华北平原,就都是大清铁骑的天下了。
而昨夜同时到达的,还有阿巴泰的最新军报,从墙子岭破关入塞之后,阿巴泰率领的偏师已经占据了密云,密云是明国京师北面的门户,密云失守,明国上下必然会惊慌失措,调集重兵防守京师和通州,这一来,河北一代就更加空虚了,所以机不可失,一定要在明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夺下三河。
他多铎是大军统帅,绝不能被阿巴泰抢了风头,一旦阿巴泰逼进明国京师,他却还在蓟州盘桓,岂不是被人笑话?
再者,多铎对阿巴泰的统帅能力并不是太放心,对阿巴泰没有执行夹击蓟州、两军早日会师的命令,也颇为不满,所以在接到军报后,他给阿巴泰的命令是,就地防守,不宜再继续深入,等主力过了蓟州,再左右合击---阿巴泰的军报,是信使出墙子岭绕道蒙古草原,再从马兰峪关口送过来的,多铎传给阿巴泰的命令,也需要原路返回,即使是一人三马,一趟也需要三天的时间,所以多铎此时并不知道,阿巴泰已经全军覆没了。
绕过明国的蓟州防线,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三河城下,是多铎现在最优先忧虑的问题。
年轻的多铎雄心勃勃,一路催促。
在他身后不远,汉军镶蓝旗的副都统张存仁却是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豫郡王忽然改变主意,不攻击蓟州南原,而是转向玉田,其中的原因清楚可见,除了蓟州城头明国太子的大纛,证明蓟州由明国太子亲自督军之外,明军在蓟州南原的布置,绝对不是徒有其表,而是相当坚固,其火器密集程度,一点都不亚于九个月前的松山,士兵也有相当战力,而大清此次入塞,为了快速机动,携带的火器并不多,面对壕沟固守,且有一定战力的蓟州南原守军,如果一味强攻,就算攻下了,开了一条通路,也必然会损失惨重。
而这是黄太吉出征之前,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避免的。
对于蓟州南原的“难啃”,豫郡王多铎并非是没有心理准备,不过他年轻气盛,听不得张存仁绕道的建议,所以才要在试一试,一试之下,发现蓟州南原果然不易攻击,多铎虽然气盛好面子,但绝非没有理智之人,他想也不想的立刻就下令转进,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这一点,张存仁对多铎是佩服的。
不过对于绕道玉田,张存仁心中却是有保留。
玉田通往三河的道路,不利于大军通过,这也是大清入塞,从来也没有走过玉田三河的原因,今次明国早有准备,不但坚壁清野,而且在蓟州构筑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防线,蓟州如此严密,由明国太子亲自坐镇,从玉田三河到通州,明国不可能一点防备都没有,万一有意外,想要回头就难了。
在张存仁看来,最恰当的做法应当是从马兰峪、点鱼关一代出关,绕道蒙古草原,循着阿巴泰的道路,从墙子岭一代入关,依然可以杀到明国京畿城下,震慑明国。
虽然从马兰峪出关道路狭窄难行,十万大军最少也得三天才能走完,但总比玉田三河的未知强很多。
当然了,这样一来,这次入塞的战果恐怕就会受到很大影响,出关三天,从马兰峪到墙子岭,又得三天,而从墙子岭杀到明国京畿城下,还得三到四天,再从明国京师转进,又需要一定的时间,这一来,就给了河北山东等地的明军更多的准备和防御时间,大清想要快速掳掠的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