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帝狠狠将朱笔摔在龙案上。
“王承恩,传旨,李景田等人轻议太子,停俸三月!”
“遵旨。”
王承恩退了出去。
崇祯帝怒气依然难消,一方面他对李景田等人轻议太子非常不满,另一个方面,他对太子“坚壁清野”,在建虏入塞的消息尚没有得到确定之前,就在蓟州之东大动干戈,感到十分担心。
如果真如言官们所说,建虏今冬没有入塞,蓟东的这些鸡飞狗跳,岂非都是太子和朝廷的罪过?
明明有长城,严守长城各个峪口,凭险据敌,将建虏阻挡在长城之外即可,为什么弃守峪口,将建虏放进来呢?
这是文官们最直接的想法。
长城多有破败,峪口众多,兵少难守,且一点突破,就全线失守,太子在密奏中将坚守长城的弊端说得很清楚,崇祯帝看了深以为然,不过外臣们却不了解太子的苦心,这两天,不但有人上疏,要求边军回到长城,严守各个峪口,停止扰民。
即便崇祯帝对太子下了一个“申斥”的圣旨,但依然没有能阻止这些人的非议。
崇祯帝怒了,对攻讦太子的文官全部处以停俸的责罚。
王承恩退出,崇祯帝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满脸忧愁。
脚步轻响,一个小太监轻步走进来,小声禀报:“陛下,陈昭仪来了。”
听到陈昭仪三个字,崇祯帝先是一喜,眼神也变得温柔,但随即又皱起眉头,冷道:“她来干什么?乾清宫是她可以随便来的吗?”
小太监跪着不动,轻声道:“陈昭仪新做了一个曲子,想请陛下……”
崇祯帝打断他的话,冷冷道:“让她回咸福宫吧,朕一会就过去。”
“是。”
小太监退出。
乾清宫外。
一名锦袍太监面无表情的站在飞檐斗拱之下,静静看着陈圆圆在乾清宫外出现,又悄悄离开。
却是承乾宫的主管太监沈霑。
陈圆圆没有能够进到乾清宫。
沈霑心知事情还是差了一点火候。
陈圆圆从淑女、选侍、婕妤、一直到现在的昭仪、三个月的时间,地位火箭般的蹿升,已然说明了在陛下心中的地位,陛下起来,借着东方晨曦的光亮,极目远望。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中,只见无边无际的骑兵队伍排山倒海一般的向界岭口扑来。
“建虏,建虏来了~~~”
老卒的声音都变调了,扔了长枪,撒腿就跑。
……
大明崇祯十五年,十一月初五,建虏十万大军在豫郡王多铎的率领下,于界岭口破关入塞。
……
昌平。
昌平距离京师不过八十里,乃是京师北面的门户。为了护卫京师,大明特设昌平镇,总兵官驻昌平。管辖从渤海所、黄花镇、居庸关、白羊口、长峪城、横岭口、等诸城堡和长城关隘,其东北起于慕田峪关东界,西至紫荆关,全境的范围将近三百公里。
而最最重要的是,昌平县内的天寿山是除朱元璋、朱允炆和景泰帝朱祁钰以外,大明历代皇帝陵寝所在,因此昌平的守卫就更加重要,崇祯九年(1636)建虏入塞,昌平总兵巢丕昌投降,巡抚王肇坤战死,十三陵被损毁大半。其后,朝廷虽然试图修复昌平镇,重建境内的各处要塞,但因为财力困窘,从九年拖到现在,除白羊城和长峪城被修复之外,其他关隘都只做了一个简单修复,难以抵挡强兵的攻击。
建虏偏师从密云一代破关后,即有可能快速通过平谷,杀往蓟州,和建虏主力会师,也有可能会挥兵南下,从密云,怀柔,顺义杀向京师,为万全计,朱慈烺将自己的指挥部设在了昌平。
精武营的步兵主力,三千营,吴三桂,马科,白广恩等人精锐骑兵,也都在昌平附近扎营,加上昌平总兵何应荐的人马,一共两万余人,而密云总兵唐通的主力人马依然驻扎在密云城,照朱慈烺的密令,按部就班的执行计划。
夜晚,中军帐灯火通明,朱慈烺召集众将议事,由兵部侍郎吴牲主持。
“刚刚得到的军报,建虏主力已经自界岭口破关入塞,燕河城,刘家口,建昌营先后都已经落入了敌手,建虏兵锋直指遵化,算日子,最迟明天下午。建虏前锋就会到达遵化城。后天到蓟州……”吴甡脸色凝重的为诸将介绍最新的军情。
诸将静听。
建虏虽然已经入塞,并且连续占领了燕河城,刘家口等地,下一步就是三屯营和遵化,但诸将却一点都不紧张,因为这些地方都已经是空城,军士和百姓都已经撤退,建虏毛也抢不到,而这一切,都是源自太子的提前准备,若非是太子早有预料,坚壁清野,提前将百姓和士兵们撤走,那么现在所听到的每一个地名,与之对应的,都是几百上千士兵和千数以上百姓的死亡。
诸将看向太子的眼神里,都充满了钦佩。
能提前预判建虏入塞的地点和时间,且如此准确,太子真乃神人也。
帅案后的太子却是不动声色,略显稚嫩的脸庞上,有忧思,更有自信。
“建虏的入塞和蓟东战事,一切都在太子殿下的预料中,以蓟州、蓟州南原、翠屏山、玉田县为一体的蓟州防线,一定能将建虏大军阻隔在蓟州之东。所以蓟东战事不是我们今天讨论的议题。”吴甡老脸凝重,目光炯炯,环视众将:“今日我们要议的是,在建虏主力从界岭口破关入塞的情况下,建虏偏师在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