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山海关之后,朱慈烺策马扬鞭,一刻不停。
山海关之行,他终于是见到了关宁铁骑,而从关宁铁骑的雄健中,他也比较直观的了解到了建虏八旗的强悍,短时间内,大明尚没有和建虏铁骑硬对硬的能力,只能用壕沟和火器招呼,另外,山海关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是辽东与关内之间的“咽喉”。有山海关在,建虏就无法随心所欲的逾越,也因此,朱慈烺才会严令范志完和黎玉田死守,不管关内如何,都不许出兵救援,他可不想重蹈前世里,界岭口失守,蓟州总兵白腾蛟带兵救援,结果在野战中被建虏军消灭的覆辙。
来时,朱慈烺走的是北线,返程则是南线。
蓟州到山海山有两条路。
所谓北线,是指从遵化、三屯营、迁安,到山海关。
南线则是玉田、丰润、滦州、永平、抚宁到山海关。
北线靠近边界峪口,可就近巡视长城,因此来时朱慈烺要走北线,而南线是人口密集区,主要的任务是撤退百姓,坚壁清野,为了检查各地官员的执行情况,了解军情和民情,朱慈烺返程走的是南线。
一路,朱慈烺看到各城各地都在准备,从县城到乡间,铜锣响个不停,县城的衙役和官兵正在督促百姓们速速离开,听从官府的指令,往永平或者山海关撤退。抚宁距离山海关一百里,所以抚宁地区的百姓都撤往山海关。
令百姓们抛弃家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即使有建虏的恐怖之名,依然有很多的百姓不愿意离去,官府软硬兼施,用尽各种办法,甚至是用捆绑带枷锁的方式,才能将他们带离家园。
朱慈烺脸色凝重。
为了坚壁清野,为了令建虏入塞之后,在蓟州之东一无所获,眼前的这些动作都是必不可少的。百姓被折腾被劳碌,总比被建虏人割去首级好,所以撤离百姓的动作,必须坚决执行,一丝一毫都不能懈怠。
蓟州以东的城池,除永平之外,小一点的县城,如滦州,迁安等地,要全部放弃,百姓和守军撤入永平城内,原本十万人的府城,一下就扩张了一倍多的人口,难民的安置和城池的防守变得更加重要。
十月十七日下午,朱慈烺进入永平府,巡查难民安置和城防的准备情况。永平巡抚马成名和总兵赵登科没什么大才能,胜在听从命令。照朱慈烺的命令,整个永平府已经完全动了起来,城内的空地修建临时住所,征用寺庙和空屋,力争让所有百姓都有地方住,不会在即将到来的冬季里冻死。城外的壕沟已经开始挖掘,城头上,各种防御武器,从大炮到滚木雷石,正在日夜不停的准备。各个县城退到永平的官兵,也在整训中。
但最最重要,也是朱慈烺现在最头疼的粮草问题,依然还是束缚官府动能的最大阻碍。
虽然朱慈烺在张家口查抄了不少的粮食布匹,但和一次撤离百姓的消耗相比,却是杯水车薪,而买粮运粮需要一定的时间,雪上加霜的是,临出京时,山西大地震,有一部分原本要运往京师的粮食,临时改去了山西,更不用说河南的百万灾民。整个大明北方,到处都是粮米缺口,短时间之内,即使国库里面有千万两的银子,一时也无法筹集到更多的粮食。
所以对马成名的诉苦,粮食不够,请殿下令户部尽速调拨的请求,朱慈烺只能勉励安慰,令他多从永平当地想办法。
永平总兵赵登科在历史上毫无名气,唯一的记载就是他在崇祯十五年的入塞中,战死疆场,而跟在太子身边的吴三桂和马科都是沙场宿将,又有参谋司的三位高参,因此在永平停留的半天时间里,朱慈烺着重巡视永平的城防,令这些经验丰富的武将和文官,对永平城防提出一些不足和改进意见。
第二日清晨,朱慈烺离开永平,直奔玉田县。
连日的奔波,人困马乏,但却没有人敢说辛苦,你不见,连太子都跃马驰骋,谁还敢提出心中的苦?
玉田县位在蓟州东南方,相比于其他小县城的撤退,玉田县不但不会撤退,反而要变成一座坚城,就像是一颗钉子一样,钉在建虏可能前进的道路上。
顺天巡抚潘永图,玉田兵备道吴英,知县张棨,参将刘振华,还有精武营千总阎应元,临清营千总崔克智,在城外列队迎接。
原本,朱慈烺想要等明确知道建虏主帅人选后,再决定阎应元的使用,毕竟阎应元是猛将,如果有机会,他还是想把阎应元留在身边,作为歼敌中坚。但深思熟虑之后,他改变了主意,玉田至关重要,且在兵力紧张的情况下,他无法在玉田派驻更多的兵马,因此,玉田主将非用阎应元不可,也唯有如此,才能保证玉田变成一颗“钉子”,不使建虏轻松逾越。
四月份的时候,朱慈烺来过一次玉田,还祭奠了前玉田总兵、一代猛将曹变蛟。但现在的玉田,和四月份已经完全不同,城中聚集了周边乡镇撤退的百姓,城外壕沟正在挖掘中,除了原先的一千多守军,两个千总,阎应元和崔克智的到来,令玉田守军达到了五千人。玉田城小,一下多了这么多人,城里城外,到处乱哄哄。
崔克智的临清营本就是按照精武营的标准招募和操练的,又都配备了最新的遂发枪,虽然还没有上过战场,但朱慈烺相信,他们的战力是有保证的。
登上玉田城楼,遥望北方之后,朱慈烺就在城楼里召开军议,听取潘永图的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