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良玉眼中都是惋惜,但却不敢多说。
对太子的做法,吴甡和侯恂都是赞同的,以他们的眼力,一眼就知看出王得仁不是什么忠义之人,既然擒了,就不能纵放,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再叛,一刀结果才是最妥善的办法。
另外,两人也隐隐猜出,太子只所以要杀王得仁,怕也是要抑制左营的发展。左营无正人,不能再让没有忠义的人往左营里面钻了。
这时,马蹄声急促,负责进攻镇子的参将金声桓骑着快马,大汗淋淋而来,他刚把镇子里面的流贼清理干净,就听说有一百游骑隐藏在镇子边缘,差点突到太子和左帅面前的凶险,吓得他脸色发白,急急前来请罪。
他不会知道,此时倒毙在田间的那具尸体,原本应该是他未来的好搭档。失了这个搭档,又有太子的穿越,这一世他怕是没有搅动风云的机会了。
金声桓叩头请罪,左良玉阴沉着脸,以任务不力罚他四十军棍,但暂时记下,战后回到营中,再施行处罚。金声桓微微松口气,连连叩谢--左营虽然良莠不齐,什么人都收,但左良玉的权威却无人敢挑战,真要触犯了军法,贻误了战机,左良玉也是绝对不会客气的。
这中间,朱慈烺不动声色的仔细观察金声桓。
不到四十岁,方脸,淡眉,单眼皮,肤色稍黑,眼睛不大但却显得非常精明。
刚才在“千里眼”中清楚看到,金声桓是第一个纵马冲进镇子的人,由此可知,他本人却是一名勇将。对这样的人,还需要善加笼络,一手大棒一手胡萝卜,令其专注战事,不生是非才好。
等左良玉处置完了金声桓,朱慈烺拨马面对诸将,大声宣布:“左镇指挥得力,辛苦。参战的将士每人赏一两银子,受伤的赏三两,阵亡的,本宫给十两抚恤!”
众军先是惊异,接着齐声欢呼,感谢太子的恩德。
田守信皱眉,他不但是东宫典玺,也是太子爷的大账房,他清楚知道,太子口袋里现在连一两银子也没有了,皇帝陛下给的十五万两的银子,都为二十万大军买了鸡鸭鱼肉,改善了伙食,到现在太子穷的叮当响,比普通的富户都不如呢。
所幸大家都知道大军潜行,除了补给和火药,太子并没有携带现银,所有的赏赐都要等到开封之后才能施行。田守信这才微微松口气,如果当场发银子,非逼死他不可。只要到了开封,胜了开封,今日赏赐的这点银子,根本不算什么。
大军就在镇子附近安营。
众军入睡、鼾声大作之时,太子却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小山坡,遥望朱仙镇的方向,急剧思索着明日的战略。按计划,今夜疾行,明日清晨大军就应该到达朱仙镇西面,明日的此时,怕是已经和流贼展开血战了。
到现在为止,计划进展的还算是顺利,不管从董朝甫还是前锋王允成的回报来看,流贼尚没有发现他们这支主力的行动。
但也不是没有忧虑。
第一,丁启睿和杨文岳能否起到迷惑李自成的作用?
第二,负责押运粮草补给的四万左营士兵,今日足足落后了两个时辰的路程,今夜恐怕会落后更多,但前锋大军不能等,必须按计划抵达朱仙镇西侧,也就是说,大军的前锋和后勤,相距太远,一旦被流贼所乘,派一支大军从中分割,大军就危险了。
也因此,在行军过程中,大军广撒侦骑,提前探知消息,又尽量绕开村庄和市镇,实在绕不过去,就派兵封锁经过的村庄,一步步,一环环,小心翼翼地走了两夜,到现在距离朱仙镇只有一百里了,胜利好像就在眼前,但朱慈烺心头却有一股说不出的隐忧,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一样。
“殿下在担心明日的战局?”不知道什么时候,吴甡来到了他身后。
两夜的长途奔袭,丝毫没留给吴甡任何的疲惫,他目光炯炯,面容刚毅,斑白的胡须根根如刺。
朱慈烺回身微笑:“先生怎么没睡?”
“老了,睡眠少,一个时辰就足够。”吴甡笑着行礼,然后直身肃容道:“殿下心中的忧虑,臣试着解答一下,可否?”
朱慈烺点头,他正需要有人为他答疑解惑。
“殿下忧虑第一的乃是我军的行动,是否会被流贼察觉?七万大军在方圆百里之内行动,虽偃旗息鼓,昼伏夜出,但依然无法完全隐藏行动,加上流贼善于收买人心,沿途那么多的村庄和河流,处处都可能有流贼的暗哨,一旦发现我军动静,立刻就会向流贼示警。”
“但殿下早有准备,提前一个月就令骑兵在周边扫荡,在熟悉地形的同时,也将流贼派到这边的侦骑清除了不少,董朝甫率领的夜不收更是提前行动,把守住了各条道路通往开封的要紧之处,但在我军通过之时,有急骑向开封奔驰的,都是流贼的探哨,皆毫不客气的予以清除,短短两天,夜不收已经最少拦截了五十人,最大限度的阻断了流贼的情报网,若残余的流贼探哨想要向开封报信,非绕远路不可,而那时,我军已经到达了朱仙镇。”
“到现在为止,我军的战略是成功的,我军行到此间,距离朱仙镇已不过一百里,董朝甫的夜不收更是已经到了距离朱仙镇不过五十里处,所以臣以为,除非是出了什么大漏子,否则我们战略已成,殿下不必担忧。”吴甡道。
朱慈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