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老部下都折损在了鱼台县,但跟在郝摇旗身边的吕秀才却是毫发无伤,也算是一个奇迹了。他小声劝慰。
郝摇旗擦一把泪,跳起来,仰天叹道:“败的这么惨,闯帅肯定不会饶额。”
吕秀才沉思了一下:“如果大掌盘担心的话……不如去投八大王?”
八大王就是张献忠。
郝摇旗摇头:“张献忠心胸狭窄,手段暴虐,除了他身边的几个干儿子,容不下其他人的。再者,额是闯营的人,去投张献忠,不是让人小瞧吗?”
吕秀才脸色臊红了一下,拱手:“吕某孟浪了。”
“走吧。”郝摇旗翻身上马:“最多不过一顿板子,还不信闯帅会杀额的头。”
……
鱼台县大捷的消息迅速就传遍了山东,也传到了河南汝宁。伴随着这个消息而来的,还有太子殿下的使者、东宫典玺田守信即将到达汝宁的塘报,于是汝宁城中的大小官员,各总兵副将今日都聚集在东门之外,等候田守信的到来。
等候之时,鱼台县大捷当然是众人议论的焦点。
无论是真心实意,还是为了拍太子的马屁,众人都是一片称赞。
唯有一人的脸色有点冷。
那就是平贼将军,加太子少保的左良玉。
左良玉字昆山,山东临清人,最初为辽东车右营都司,与建虏作战中屡立战功。崇祯元年,宁远兵变,左良玉因为御下不严被袁崇焕罢职,崇祯二年己巳之变中被起复,跟随游击曹文诏支援玉田、丰润,和建虏在洪桥、大堑山、遵化等地大战,因功与曹文诏获得增秩的赏赐。崇祯四年,又与建虏战于松山,崇祯五年,左良玉受命平定河南流贼,由此开始了内地平乱生涯,也正式成为了一方领兵大将。
明史左良玉传中说他“长身赪面,骁勇,善左右射。目不知书,多智谋,抚士卒得其欢心,以故战辄有功。”
左良玉虽是一个文盲,但骁勇善战多智谋,又会抚恤士兵,所以战必有功。
最初平乱时,左良玉屡战屡胜,犹是一腔忠君报国之心,但到了崇祯八年,曹文诏战死之后,左良玉成了朝廷在河南战场唯一的倚仗,面对其他将官的碌碌无为、监军太监的掣肘、文官的胡乱指挥,左良玉的心态渐渐发生了变化,隐隐已经有了居功自傲、不听调派、养寇自重的苗头了。史载“良玉在怀庆时,与督抚议不合,缓追养寇,多收降者以自重。督抚檄调,不时应命,稍稍露跋扈端矣。”
不过因为朝廷此时尚有洪承畴、卢象升、孙传庭等几个强力督抚,加上关宁军的陆续内调。左良玉并不敢太过分,只是私下里有些小动作。崇祯十年,崇祯帝看出左良玉骄纵难制,于是想将其调离中原。不想圣旨刚下,流贼就连续攻破十几个州县,左良玉坚不肯救,用“调离”做推辞。直到中原士大夫向朝廷上奏疏,请求留下左良玉,左良玉这才发兵救援。
虽然知道是左良玉在后面搞鬼,但为了中原局势,崇祯帝也只能忍了。
也就是从那一次起,左良玉跋扈的苗头开始明显,朝廷拨付的军饷只是按照他的九千额兵,为养兵,他纵兵抢劫百姓,为祸一方,名曰‘打粮’,弹劾他的奏章雪片般的飞向京师,但朝廷投鼠忌器不敢对他严厉处罚,往往都是一句“责令其戴罪立功”就放过去了。
崇祯十年到崇祯十一年,在洪承畴孙传庭等人的努力下,官军连续取得大胜,这中间,左良玉奋勇作战,抢到了不少功劳。
崇祯十三年,杨嗣昌荐左良玉有“大将之才,兵亦可用”,拜为平贼将军。左良玉倒也争气,就任之后,统领各部于玛瑙山大破流贼,但此后杨嗣昌令他堵截流贼,他却又袖手旁观,杨嗣昌连传九檄,左良玉仍置之不理。最终导致襄阳失守。
如果是正常情况,左良玉拒不听令,朝廷已经可以斩了,但左部势大,朝廷对左良玉的处置,仍然只是“削职戴罪立功自赎”。
现在是崇祯十五年,朝廷给左良玉的兵额扩大到了两万五千人,但左良玉的实际兵马却将近十万,拥兵一方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而对于这个朝廷,左良玉心中的敬畏已经流失了大半,不管是在中原剿匪,还是面对杨嗣昌的命令,左良玉最优先考虑的并不是剿匪,而是保存自己的实力。在实力允许,且有胜机的情况下,左良玉会拼力死战。去年在信阳杀败张献忠就是如此,信阳之战中,左良玉杀的张献忠只剩下十几骑,几乎不得免,若非天降大雨,道路泥泞,张献忠说不定就被灭了。
左良玉有勇有谋,算得上一员优秀的统帅,但私心太重,只顾个人利益而不顾国家利益。能打的仗他会打,不能打的仗,他转身就走,才不会管国家糜烂的大局、督抚文臣和监军太监的意思呢。历史上朱仙镇之战就是如此,见没有胜机,左良玉带兵连夜撤退,丝毫不顾丁启睿和杨文岳的反对,也不怕两人的弹劾,反正朝廷的责罚就是“戴罪立功”,他早已经习惯了。没想到的是,李自成跟皇太极学了一些伎俩,在他撤退的道路上挖掘了壕沟,以至于撤兵变成了溃败。
现在的左良玉当然不会知道历史的结局。
不过和历史上一样,对于此次救援开征,他信心并不是太足。
说来也是怪了,左良玉对张献忠十战九胜,但面对李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