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
老屋。
犬吠声一阵接着一阵。
屋内床榻上,年轻的妇人忽然被犬吠惊醒。
“四郎,醒醒。”
“四郎,外间狗叫得厉害。”
年轻妇人轻轻推搡着枕边的男子。
男子呼噜响亮,睡得正酣,被妇人推搡了几下,只是砸吧着嘴嘀咕了两声,转身又沉沉睡了过去。
“四郎——”
小妇人又唤了一声,语气透着无奈和焦急。
今夜家中来了叔伯做客,自分家以后,这是两位叔伯第一次上门。
两人成婚才一个多月,分家时,叔伯各自得了田亩屋舍,他男人排行老二,分得的是这处离村子稍远些的老屋。
好在水田旱田并不吃亏,三兄弟里分家算是左近难得和气的。
今晚叔伯上门,男人心里高兴,陪着兄弟一起喝了几碗米酒,这时候酒劲上来,昏昏沉沉的根本叫不醒。
门外,犬吠声又越发激烈。
小妇人心中害怕,恐是什么豺狼野兽溜进院子里。
她出嫁时,娘家活鸡活鸭羊羔豚崽都送了一些,当做陪嫁,小妇人一心也想着等养到年底,自家卖一部分,再宰杀一些,也好过个好年。
耳边听着外间的犬吠,小妇人躺在床上怎么都没法安宁。
一会儿回忆了一下院门是否关好,一会又担心篱笆和围墙会不会有了空隙。
折腾了小片刻的时间,小妇人又推了两把自家的男人,见对方还是呼呼大睡,没什么动静。
气急之下,强忍着惧意,穿好衣物,点燃了桌上的烛火,摸着放在门边的扫帚,打开了房门。
门外,才连连狂吠的声音已经停了下来,看家的黄狗不知跑到哪里去。
“谁在外间?”
小妇人一手拿着扫帚,看着暗沉的夜色,喊了一声。
又拿着扫帚在门边狠狠敲打了两下,发出砰砰的一阵杂音,“哪里来的畜生,敢来我家门?”
四野寂静。
小妇人胆子稍稍大了几分,回身进了屋内将烛火拿了出来,走到自家院子的栅栏边,想要看看牲畜是不是少了。
借着烛光,小妇人看到了栅栏里几只鸡鸭蜷缩挤压在了一起,两头豚崽和几头山羊则趴伏在了地上。
小妇人稍稍松了一口气,牲畜没少便好。如今这世道日子不好过,若不是她父母还有些家底,兄弟几个也能干,可陪嫁不了这么多东西。
咔嚓咔嚓——
就在这时,忽然一阵咀嚼声响起。
小妇人心中一惊,骤然回头将扫帚挡在身前,左右逡巡。
小妇人心中暗忖:“是黄狗子抓了什么虫鼠在吃么?”
拿着扫把在地上挥了两下,朝着声音响起的院门边走了几步。
咔嚓——
吸溜——
骨骼碎裂伴随着吸吮的声音继续响起。
“死狗在吃什么东西?”小妇人又喝喊了一声。
骤然。
小妇人脚步一顿,一下僵在了那里。
在不甚明亮的烛光下,她看到了院门边,不知何时蹲了一个绿色的影子。
头面像人,两眼黑溜溜有鸡蛋大小,颈部一下覆盖着长长的绿毛,仿佛蓑衣,两手有尖爪,口大如盆,满是血迹,正在撕咬的,霍然是她家里养着的那条黄狗。
“啊!”
妇人发出了一声凄厉地尖叫声。
那绿毛怪物呲牙裂嘴,扔下了手里的大黄狗,一跃而起,朝着妇人扑了过去。
正在房中酣睡的丈夫猛然一惊,一下从床上跃起,左右一看,鞋也不穿就从房里冲了出来。
这一看,登时大惊失色。
就见妇人两脚在墙外,两手在墙内,死死扒拉着。
男子急忙赶将过去,踩在墙边的一个木桶上,急忙抱紧妇人。
刚想问个究竟,就听妇人口中发出呜呜之声,男子又空出一手,从妇人嘴里取出了几块黑泥。
妇人连吐了几口,大呼出声:“四郎,有绿毛怪物,快拉我进去。”
男子站在矮凳上,朝墙外瞟了一眼,果然看到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心中大孩,连忙大喊了起来,越发抓紧了妇人。
墙外怪物拉扯的力道却越来越大,妇人身体压在墙上,吃痛之下痛呼不已。
男子左顾右盼,想要去柴房取刀,又恐转身妇人没了气力,被这怪物拉出墙外。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远方夜幕下响起。
一声长嘶,一匹神骏非凡的枣红马从远及近,跑到了院子的矮墙下。
枣红马一个漂亮的转身,后蹄忽然抬起,噗地一下,将那拉扯妇人的绿毛怪物给踢飞了出去。
绿毛怪物被枣红马踢飞,呲牙裂嘴地怪叫着,站了起来,比常人稍稍高出几分,手长脚长,全身绿毛,一跃而起,似乎挨了这匹枣红马一记,想要找回场子。
枣红马这时却已经灵活地朝前跑开了数步,跟着后方,一道人影突然出现。
砰地又是一声闷响,绿毛怪物再度倒飞了出去。
跟着这个人影纵身一跃,一脚踩踏在这绿毛怪物的胸膛上,骨骼碎裂之声响起,绿毛怪物整个胸膛完全塌陷了下去,立刻没了声息。
“裴兄弟,你这脚力比我四个甲马还快了一分。”
枣红马后方,又是一人出现。
“近来道术有所精进。”裴楚转头应了一声。
来的是禁妖司总旗庞元生,两人离开了峄南村,一路跟着枣红马寻觅妖魔踪迹,当先就来到这里。
在陆地之上,裴楚的“丹符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