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难道是宁西军要打仗了?”
站在距离宁西城还有三四里的戈壁高岭处,薛勒望着那几路从城中突然杀出的兵马,眼神明亮无比。
少年于客栈茶楼听过不少话本,对于沙场征战、江湖闯荡总是有着许多莫名的幻想。
尤其是自幼习武,有些倚仗起,声音如在自语,又似倾诉,“我二十五岁奉命驻守于此,为一路军帅。所图者,不是功名富贵,不是高官厚禄,只是……只是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喃喃声中,老者反手从案几旁悬挂着的一把摩挲得破旧的直刀取了下来。
呛啷一声,长刀出鞘。
刀身雪亮,寒气逼人。
老者凝视着雪亮的刀身,干枯无神的双眸里仿佛突然有一汪清泉涌了出来,浩瀚无垠。
“龙虎气断了,可我等还未死绝!”
……
马蹄踏处,风沙云卷。
呼猎猎奔腾的数千骑策马狂飙,搅动风云。
一路奔腾到一条深有数十丈,宽阔足有三五里的峡谷前,众多骑兵方才止住了疾驰之势。
峡谷贯穿南北,不知几千里绵延,宛如割裂了瀚海两处的界限。
峡谷两岸比起其他处的戈壁沙漠,周遭微微多了几点绿意和生机,但也仅仅只是一点。
峡谷下方地面开裂,裸露都全身黄色沙尘和琐石。
这条峡谷昔日曾经是一条奔涌的大河,名字叫做木河。
河水终年奔涌,滋润两岸勃发生机,但如今这条木河已干涸不知多少年,除了偶尔一点深埋在底下的氤氲水汽,勉强让点点绿植能存活下来,其他处见不到一点水迹。
一位面庞黑堂堂,头发花白,体态却如熊罴一般高大的老将,骑着一匹老迈的瘦马,远远望着这河谷远处。
在他身后数千须发花白的士卒沉默无声,目光全数落在了这位老将身上。
河谷上方,有三道浓烟冲天升腾而起。
在浓烟升腾之后,隐约地面传来了微微的震动。
那是大队人马行动引起的动静,不,或许不应当说是大队的人马,只能说是一部分“人”。
“尉迟将军,三道狼烟,至少一万兵马,妖蛮来势汹汹,如何应对?”
说话的是一个面貌沧桑的中年男子,背负长弓、腰悬宝剑,一身布衣,轻轻策马来到这老将身后。
在这名沧桑的中年男子身后,还有十多个衣着各异,看着仿若江湖宗派人士的队伍,同样骑乘着马匹,夹杂在众多士卒之中。
那名为尉迟的老将目光仿若透过弥漫的沙尘,望向了远方的河谷,黑色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冷笑:“如何应对?老夫不知该如何应对,老夫只知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管他来多少,我便杀多少。”
“如此……”
那面容沧桑的中年男子轻轻颔首,转而冲姓尉迟的老将拱手行礼,“那我等知晓了。”
“去吧!”
尉迟老将摆摆手,脸上的笑容不减,眼里却已弥漫开了肃杀之意,“不过是些畜生,来的再多又如何。”
“领命!”那面貌沧桑的男子再次应了一声,策马转头,离开了数千士卒的群体。
那十多个衣着各异仿佛江湖宗派人士纷纷跟上,众人在一处沙地之上,似在筹谋。
面庞黑堂的老将尉迟,伸手将两柄负于身后的铜锏,拿在手里,蓦然发出一声惊雷似的吼声:“宁西军,随我在沙河口迎敌。”
“喏!”
一声仿若雷霆般的应和声骤然响起。
马蹄齐整。
三千宁西军老卒,骑乘着马匹,随着那老将尉迟到了河谷边缘。
此处名为沙河口,昔年木河尚未干涸时,本是木河水位高涨时,一处饮水灌溉的河口。
只是木河干涸之后,此地已成为一个河谷倒上方戈壁沙地的长坡。
随着远方河谷深处的动静越来越大,缓坡前数千士卒排开了阵势,手中的长枪和直刀纷纷握在手中。
借助地利之便,居高临下,准备迎敌。
这些士卒多半都是须发花白的老人,偶尔有三五个看着年轻些的,都被老卒安排在了后方。
轰轰——
地面的震动之声越来越大。
远处的河谷之内烟尘缭绕,偶尔传来一些古怪的嘶鸣和怒吼之声。
津津——
排成队列的三千士卒骑兵里,几匹战马似有些不安,马蹄微微蹬踏起了地面,不时晃动着脑袋,打起了响鼻。
骑乘着的老卒急忙伸手轻轻在战马的脖子和鬃毛上安抚,这几匹战马都是年齿相对小的,这等阵仗难免会被即将到来的声势所惊。
不过也就仅仅如此而已。
这些战马名为“火玲珑”看着多数瘦弱,可其实品种优良,之所以名火玲珑,乃是因为火是其性情,勇猛无畏,不惧猛兽虎豹,玲珑则是说其聪慧,和骑乘之人相处久了,能够形成一种别样的默契。
昔年禁妖司所配种调教出来极为通人性,甚至还能找寻妖鬼的神驹,其中有大半的血统,就来自于这些“火玲珑”。
河谷上方,烟尘弥漫。
渐渐的,密密麻麻的影子从沙尘下方浮现。
嘶啊——
最先响起的便是一阵阵嘶吼之声。
从河谷之中走出来的是数千裸露着上半身,披头散发,雄壮异常的妖蛮。
这些人手里个个拿着粗大的骨棒、骨刀,气息剽悍,神色癫狂。
“这些……”
此时,在宁西军未曾注意的天空之上。
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