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姜家血脉子嗣,镇压阵眼,杜绝反噬,哈哈哈……”
姜尧站在冲天火烛的坑洞之前,衣袍猎猎,发丝飘飞,脸上露出了难以形容的悲怆和怨恨。
“兄长啊,哈哈,周太祖姜重,你倒真是敢想,也真敢去做。”
“你要这大周朝万世流传,要这大周朝镇压天下,要这大周朝成人间玉京……可代价却是你的的子嗣,你的嫡亲兄弟,无数姜家血亲,送入这阵眼里受万民怨念吞噬……”
姜尧话依旧还在响起,似乎憋闷了不知多少年,每一句里所裹挟着的不甘,讥讽,怨念,都让所有闻听之人格外的心惊。
甚至,在太和殿外环视一圈的群魔,到了这时候都全部停止了动静,张牙舞爪的各种或人、或非人、或怪异形态,全部安然、倾听。
这是大周朝之秘闻,龙虎气之秘闻。
在场的群魔今次进入玉京,自是此前就已有人勾连,通报了消息。
最初也没有几人相信,只是传达消息者,身份奇高,高到了让妖王鬼王之流,都无法怀疑,是以才有了群魔入玉京,誓要破除大周龙虎气之行。
“姜尧,姜家……”
裴楚立在空中,听着下方的翰林院和那俊美华服青年的对话,眼神闪烁不定,恍惚间似有许多线索脉络串联了起来。
他又微微低下头,望向地面之上。
就见大周满朝文武,一应皇室子弟,甚至包括了黄门宫女,个个尽数如同雕塑一般,纹丝不动。
然后这些人身上又有一种诡异莫测的气息在身体之内不断翻腾涌动,似乎只要有人触碰,下一刻这些诡异气息立刻爆发出来。
方才裴楚在来到皇城之时,与城门前就已经匆匆瞥了一眼。
禁妖司和镇魔司所对付的那些守城军将,骤然从人化作了骷髅饿鬼,皮肉尽去,狰狞恐怖,那种诡异的气息,就如此刻玉京之上那覆盖了龙虎气的黑气一般。
“是什么样的污秽东西,能够遮蔽破法诛邪的龙虎气?”
对于这些黑色诡异的气息,裴楚心中涌起了一丝疑问。
遮蔽了玉京龙虎气的黑气,还有在他眼前那冲天燃烧的巨柱外表所覆盖盘绕的黑气,与龙虎气似乎一体同源,但又不想龙虎气那般会压制法力流转。
龙虎气的来历,他最初只当做是人道气运,后来随着他法力渐高,接触的事物见多,又知晓了龙虎气并非是亿万生民所汇集成的滚滚人道气运。
而是一种在其之上,通过五城十二楼大阵,祭炼生民所思所盼所执所念,生于斯长于斯所形成的气机,从而剥离得到的一种几乎可称作实质的,类比法力的东西。
若是直白点说,就是一个人的气运有高有低,但不论如何,都是无形无相的。
把这些无形无相的东西,剥离出来形成了一种基础手段。
这种做法,如果让裴楚来对比的话,就有些像是旁门左道之中的某种术法,可以让人耗费生机、寿数以此来增进法力。
“当日我在李直府上,见李直之父,夜半脸上皮肉掉落,宛如妖鬼……”
裴楚心中浮起他在李府所见。
李直之父昔日是朝廷重臣,也是儒门中人,但后来被贬,剥夺了官职,而后就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样。
其父又谆谆嘱咐李直一定要高中进士,入翰林院得朝廷敕封龙虎气,回到家中之后,方才能够缓解其父的无边痛苦。
“如今想来,这些就是龙虎气的反噬了。”
裴楚如今一二品转通已成,三品转通隐约也有所触及。
道门三品转通位次正觉圣,能达知罪福一切宿命来往生处,果报由去。
其意之一,便是只要能知晓一些事的端倪,心有所感,无需去推算,但所见所闻种种,就能有脉络在心中照见。
“这也是常理。”
裴楚心中又无声叹了口气。
他最初触及龙虎气时,只觉人道有此等法门,何其光彩夺目。
以寻常武夫、文人,驾驭龙虎气所铸之兵刃,法咒调用龙虎气之玄奇,千万人气机贯通相连,不论是妖魔鬼怪还是山神江主,都非得受人间王朝压制。
可这般强横的东西,又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大周一朝亿万生民的气运汇聚,被朝廷以龙虎气截取祭炼,成了类似于神通法力的龙虎气。
然而,这就是使得民间气运不昌,二百年下来,几乎没有太多的发展。
生民就如草芥、韭菜一般,不断被无形地收割,许多天赋才情的人才,早早莫名夭折。
昔年大周立国之初,文武科举并行,商贸繁荣,民间丰衣足食,无数人才脱颖而出。
可到了近些年来,渐渐的就失德失信。
地方上能吏越来越少,武科举更是已经被废,即便是两司也是逐步凋零。
这就是一个饮鸩止渴的过程。
收割了万民气运祭炼出龙虎气,镇压天下,在最初群魔肆虐的国朝之初,是一件好事。
但时日一久,过度收割,民间再难出人才,反而又影响了大周的立国之本。
且二百年来无数懵懵懂懂的万民气运被收割祭炼,造成了无数人的夭折、枉死,处境悲凉,最后如海如潮的怨念集聚。
不论是文武百官,还是皇室宗亲,只要身染龙虎气,一旦失去龙虎气庇护,立时就要遭受日夜反噬之苦。
甚至,为了缓解这积聚越来越严重的生民怨念,大周皇室,还要以自身的宗亲血脉,投入到这龙虎气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