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有九子,子子不同。
其中第七子,为狴犴,龙头虎身,好公断,是以行事做派,口中多挂着公道云云,实际却是这公道却是“我之公道”尔。
这越江之主的本相暴露,着实让不少人感到惊奇,甚至那些个妖族水兵,都似有诧异。
虽然也是龙种,但越江之主往日在水族里,向来是以真龙自居,加之无人看过他的本相,一直也颇为神秘。
骤然见得这狴犴本相,一些个水族妖兵虽不至于混乱,但多少还是受了几分影响。
这狴犴本相的越江之主,覆盖着细鳞的胸前,此时还有一个伤口,鲜血未干,赫然是方才被陈靖姑的法剑所伤。
裴楚见着这越江之主的本相真容,一时将他沿途所经历的全部都串了起来。
在白中乡,裴楚遭遇的那蛟蟒有爪,在安诏郡,裴楚遇到的猛虎有翼,皆是继承了这越江之主的部分血脉。
这越江之主对于整个越州久有觊觎,只是一直未有机会,如今大周板荡,人道气运不彰,是以想抛洒自家子嗣,便如分封一般,逐步将越州蚕食,纳于手中掌控。
这等做法,便是如分封制一般。
“原来这越江之主竟然是一条老狗!”
下方沸腾的人群里,有人见得越江之主的真容本相,登时高呼出声。
那些个水族妖兵,虽然还再搏杀,也杀伤了许许多多的人,但面对从东越城内外四面用来的人群,再加之前方的那些个泼皮常备军,许多个小妖水族,伤亡也不小,一些个甚至还趁着越江之主和裴楚相斗,未曾留意,翻身跳回到了水里。
此刻,人群里不少已经得了空隙,喘着粗气低声呻吟的汉子,听到有人高呼,登时转移了注意力高声叫嚷起来。
尤其是跟随着张万夫丁济等来的泼皮,此刻只剩下不过一二十人,个个皆是伤痕累累,但越是到了此刻,越见勇气。
即便断了肢体,胸腹剧痛,咳血,站都站不住,依旧不改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泼皮好汉本色,口中大叫着:
“哪里是老狗,分明是头癞皮狗!还是个串儿!”
“这等腌臜东西,将自个儿裹在那黑雾里,不让人看见,可不就是嫌长自家长得丑!”
“哎呀呀,不成不成,俺可不愿意吃这怪东西,谁知道那肉是不是臭的?”
“清蒸是不成了,油炸或者烤着,多下些茱萸姜蒜,或许还能有些味道!”
“哈哈哈……不瞒兄弟们,我王则别的不成,可这以往屠狗宰杀,却是一把好手……”
……
“放肆!”
猛然一声咆哮,在整个越江之上响起。
也不知那越江之主似因为被裴楚刺了一剑感觉冒犯,还是裴楚用呼风之术,吹散了笼罩在他身上的那成黑色雾气,露出了掩藏的真容而愤怒。又或者是眼见水兵溃败,那些个泼皮闹哄哄响起的闲言碎语的刺激,怒意勃发。
这一声的咆哮,声音之大,真的是宛如炸雷,震得江水飞溅。
岸边那些个正在厮杀的水怪妖兵和泼皮常备军士卒等,一个个都被震得几乎要捂住双耳。
人群还好一些,虽然被震得七荤八素,头眼昏花,到底还能勉强站立。
那些个水族妖兵,不知是血脉还是其他缘故,在面对越江之主的勃然大怒之声,几乎一个个都脸上显现出了惊恐痛苦的神色。
有那么一部分,甚至几乎没头没脑地朝着周遭乱跑乱撞起来,又有些掉头就往江水里跃去。
忽一下,那越江之主庞大的身躯在空中骤然朝前一扑,几乎不等裴楚反应,就已到了他面前,伸出如勾利爪,狠狠拍打在了裴楚身上。
他方才喷水吐火都未曾伤到裴楚,方才水火都未曾伤到裴楚,这时也不再动用术法手段,直接以本相ròu_tǐ同裴楚相搏。
裴楚在那越江之主带着勾刀巨掌落下的刹那,双手猛然高举,但即便以他的“六牛神力”以难以抗衡,一下就被拍打得飞了出去。
这一下,裴楚宛如流星坠地,重重砸在了江岸的码头一处房屋上,强大的声势,立时将这座房屋连带着一起带倒崩塌。
那越江之主又一跃而下,再度朝着裴楚所在的方位狠狠落下。
巨大的脚掌不断在地上拍击,而后双目望向岸上众人,发出了类似于歇斯底里的咆哮。
“尔等区区凡人,焉敢对本王不敬?!”
……
与此同时,江面上那滔天的巨浪,似乎由于越江之主离开,到了江岸,失去了控制,翻腾无形。
高台之上,陈靖姑猛然手掐法诀,高喝一声。
轰隆隆的江水再度奔涌,那滔天的江水,一时被一股无穷大力,生生压了回去。
那些个留在岸上剩下已然不到千八百的妖兵水怪,见此场景,不但没有因越江之主的到来而士气大振,反而登时哇呀呀地怪叫了起来,纷纷后退,朝着那倒回的巨浪追逐逃去。
一阵又是一阵的巨浪排空的声音,那铺天盖地而来的滚滚江水,在陈靖姑作法之下,快速倒卷而回,仅仅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前一刻还要水淹东越城的巨浪,在这短短时间便已然消退。
“水退了!”
“江水退去了!”
不论远近,这一瞬见到那越江江水退去之后,都齐齐发出了高呼之声。
那几乎比城墙还要高的巨大浪头,悬空而立,滚滚的潮水宛如天倾,那样的威势,于普通人而言,着实是难以形容的巨大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