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上风很大,傅白的白色长袍被吹得猎猎作响。
张大嘴巴说话的韩九也灌了一肚子风。
“老孟!老孟你清醒一点!你可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半个身体挂在悬崖外,只有腰部被韩九用绳子勒住的孟昭平呜呜了半天,情绪十分激动。
傅白在旁边冷眼看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一手捏着匕首割断绳子,另一手抓住孟昭平的手臂,把他甩到一棵老树之下。
“你们两个不好好休息,在这儿搞什么生离死别的桥段?”
韩九抹了把头上的汗珠,指着旁边抱膝自闭的孟昭平说:“这老孟,也不知道吃错什么药了,非说自己不想活了,要跳崖!”
孟昭平可怜巴巴地倚靠在大树上,抖着声音:“傅兄,我连家都没了,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傅白晓得了,大概是这孟昭平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意识到鬼哭城被少了个精光,而他自己也变成了不人不鬼的东西,所以受不了打击,崩溃了。
再回想一下,当初第一次见面时,孟昭平就因为进不去城门要上吊,可见他的求生欲,不是一般地低。
傅白在心里叹了口气。
然后他开导孟昭平道:“我带你来雷劫山,不就是为了解决你到底是什么这个问题。鬼哭城的人在百年之前早就应该安息了,你这个时候去悼念,是不是有点晚了?”
虽然傅白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孟昭平暂时还无法平静。他的眼神空洞无光,嘴里碎碎念着什么,乍一看倒有些魔怔。
傅白无法,只得把手头的事情放一放,先解决孟昭平这件事。
“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我师父。”
傅白想了想,几个师父里面,二师父朱越对于这种事应该比较擅长。
“我们先去我二师父……”
他话音未落,只听韩九惊呼一声,一个人形以迅疾的动作从树下猛地窜了出去,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咻地坠下了悬崖。
傅白:……
随后他疾跑几步,也果断地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一阵寒风吹过,留在上面的韩九傻了。
“啊???你们怎么都跳下去了???”
他踉跄着往悬崖边跑,两手扒住岩石,尽可能地往下面看。
悬崖底下全都是一团一团的白云,什么都看不清楚。韩九叫了几声两人的名字,几近绝望之时,有什么东西穿透了云层,慢慢地浮了上来。
是傅白,还有被他拎着后衣领的孟昭平。
后者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昏迷了过去。
韩九大大地松了口气,搭把手,让孟昭平躺在地面上。
“他这是怎么了?吓昏了?”
“不是,是我把他敲晕过去的。”
“啊?!”
傅白理直气壮。
“他太能闹腾了,晕过去还好办些。走吧,现在去我二师父那里。你去吗?”
“去,去去去。”
韩九点点头,又看向晕厥的孟昭平。
“那要把他背过去吗?”
“不用。”
傅白吹了个口哨,两朵力士菇从不远处跑了过来,当当当地砸得地面直震。这两朵是傅白早早放养在雷劫山上的,以备不时之需。
“你这蘑菇养的,花样还挺多。”
韩九有些惊异地看着这么大个头的蘑菇。
“我那里还有一园子。要看?”
“不了不了,”韩九想象着一菜园满地乱跑的蘑菇,就觉得画面魔幻惊悚,“谢谢你的好意。”
“不谢。”没能展示他的劳动成果,傅白还觉得颇为遗憾。
力士菇把孟昭平抬到了二长老朱越的院门口,门口的小童看见大师兄前来后,蹬蹬地跑去院子里通报。
“长老!长老!傅白师兄回来了!”
二长老本来在悠闲地把玩一套玉雕的棋子,听见小童的声音,差点把棋盘给掀了
他动作迅速,马上把所有吃喝玩乐的东西藏在看不见的地方,然后在案几之上摊开一本棋谱,假装饶有兴致地看起来。
“二师父,徒儿可以进来吗?”
傅白在外面问了一句,朱越腰板直了直,很有长老威仪地说了一句:“进来。”
傅白进门之后,迅速地扫了一圈屋子内的摆设,然后视线锁定在二长老所在的床榻之下,那里有一块金色的绸布,绸布的一角散开,露出棋盘的一缘。
二长老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借着下地穿鞋的功夫,不动声色地把棋盘往里面踢了踢。
“徒儿来啦,这二位是你的朋友?”
傅白视线上移,对那块棋盘视而不见。毕竟他今天是有正事来求二长老的。
“师父,我想请您看看我朋友的病。”
傅白把孟昭平的情况大致和朱越说了一遍,朱越捻着胡子,感到很稀奇。
“奇事、奇事。为师见识过不少被操控的活死人,倒还没见过这样解了术后还能好好存活的活死人。”
“师父,”傅白插了一句,“他真的不是活人?”
“徒儿有何想法,不妨说出来。”
“我猜测,他会不会是外地人。只不过因为在鬼哭城停留的日子太久,就被那里的环境同化,发生记忆错乱,便把自己当作是本地人了。”
“嗯,”朱越颔首,“你说的也并非没有可能。”
“那长老,现在该怎么办呢?”韩九从旁边冒出来。
“咦?这位是……”朱越惊讶地看着这个不认识的青年。
“这是我朋友,韩九,在下山游历时认识的。”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