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年和丁家兄弟从房间走出来,王大年看了看杜荷,郁闷道:“少郎君,咱们今晚怕是别想安生休息了。”
杜荷淡然道:“没关系。”
现在他什么都不在乎了,反正这里是梦境,在乎这些做什么,他现在只在乎,自己什么时候能死。
西边的房间里,女人的声音戛然而止,那老汉与他儿子的嚎哭声骤然响起,杜荷知道,那产妇估计是死了。
客栈的小胡子掌柜忽然走进了院里,望着西边的房间,摇头直叹息。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人走进了院子,只见是一个手持藤木杖,须发皆白的老道士,这老道身上的道袍满是尘土,道髻虽用木簪固定,但有点散乱,加上脸上沾染了灰尘,看起来甚是落魄。
杜荷看到这老道的时候,略感惊讶,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有段时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年纪这么大的老者,为何这老者给人感觉年纪很大,因为他头发、胡须、眉毛全都白了,雪白的那种,没有一丝黑发。
这老道士看起来虽然很苍老,但精神却颇为矍铄,面色红润,走起路来腰背挺直,速度也不慢。
老道手持藤木拐杖,走到小胡子掌柜面前,用苍老的声音问道:“劳驾,请问这里是不是发生事情了,为何有人在哭?”
小胡子掌柜叹息道:“乡下来了个大肚子婆姨,要生了,来镇上找人接生,谁知稳婆和郎中都不在镇里,唉……已经死了,一尸两命。”
说话间,那个麻脸年轻人从西边房间里出来,抬袖拭去眼角的泪痕,强忍悲痛走到掌柜面前,歉然道:“掌柜的,实在抱歉,我家婆姨死在了你的客栈里,给你添了晦气,我以后一定赔你。”
掌柜摆手道:“死者为大,你也节哀,趁着现在还未天黑,赶紧去买一副棺材吧。”
“多谢掌柜。”年轻人道了声谢,走出了院子。
老道士似乎好奇心很重,走到西边房的房门外,朝里面张望,看了几眼后,走了进去,接着,隐约听到他似乎在跟里面的老汉谈话。
过了一会儿,杜荷刚想回房继续休息,忽然听到西边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是女人的声音。
王大年吓了一跳,缩到杜荷身旁,惊惶道:“那女人不是死了吗?诈尸了?”
杜荷忽然双眼一亮,他忽然猜到那老道是什么人了。
掌柜也有点惊惶,对杜荷道:“贵客,要不你们……先跟我出去躲躲?”
杜荷摆手淡笑:“不用,你们也都不必惊慌,不是诈尸,那位老道长是医道圣手,已经将人救活了。”
“死人还能救活?”王大年有点不信。
众人不敢靠近西边房间,但却听到里面传来老汉的惊喜呼声:“醒了!真醒了……”
又过许久,西边房间忽然传来婴儿啼哭声,除杜荷之外,其他人尽都震惊不已,他们决定就守在这里,定要亲眼看个究竟。
“恭喜啊,是个儿郎,母子平安……”屋里传来老道的笑声。
接着,只见老道满面笑容走了出来,后面跟着老汉,老汉的手里,抱着一个婴孩,众人无不啧啧称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日落西山,只剩漫天暗淡的晚霞,老道走到掌柜面前,问道:“天色将暮,店家,请问……可有住处让道士将就一宿?”
掌柜闻言歉然道:“实在抱歉,三个房间都已有客了。”
老道尴尬一笑,道:“店家误会了,道士没钱住房,店家只需借个柴房给道士凑合一宿便可,顺便,道士还想化个缘,求点剩菜剩饭。”
店家还未答话,杜荷忽然上前道:“道长,你若不嫌弃,今晚就在我房间,与我凑合一宿吧,我虽然没有饭菜,但干粮还是备了些,也可以分给你。”
“啊,如此甚好。”老道闻言欢喜无比,叉手朝杜荷行礼,“少年郎真是好心肠。”
杜荷叉手还礼:“药王前辈,才是真正的菩萨心肠,晚辈受不起您的礼。”
老道闻言一愣,望向杜荷:“少年郎认得道士?”
杜荷微微一笑,道:“当今世上,能将死人救活的,除了药王孙思邈前辈,晚辈想不出第二人。”
“哪是死人复活。”孙思邈淡笑道,“药医不死病,能救得活的,都是不该死之人。”
“前辈说得极是。”杜荷微微侧身,摆了个作请的姿势,道,“前辈,请进。”
“哈哈,多谢少年郎,道士就不客气啦。”说罢拄着拐杖,走进了杜荷的房间。
杜荷紧跟其后,也进房去了。
进屋后,杜荷点亮油灯,请孙思邈坐下,然后从行囊里取出两块胡饼,倒了两杯水,二人分食胡饼。
杜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帮孙思邈,毕竟这是梦境,他应该什么都不在乎了。
他猜想,或许是因为他从心眼里就佩服孙思邈这样高风亮节的前辈高人,现实中无法遇到,就在梦境中结识一番吧。
吃完胡饼,杜荷又为孙思邈添了点水,道:“前辈似乎不住在慈县吧?”
“嗯,不住这里。”孙思邈道,“道士赶了几百里的路来这里,是为了追寻一个病人。”
“追寻一个病人?”杜荷闻言有点好奇,“一个病人而已,他既不愿给你治,前辈何苦追这么远?”
孙思邈忽然放下了手中的胡饼,露出满面愁容,仿佛天下兴亡皆系于他一人之身,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