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在这一亩三分地,俨然是土皇帝,但有一点他们是比不了的,且不谈他们身后的人,就光是周家的人,其中是并没有官身所在。
既是没有官身,那就算是个八品县丞他们都不可贸然而动,之前杨县丞只是想提醒他们一番才会查扣了他们一批走私的货物,但其实这些东西不伤筋不动骨。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周靖居然直接就打算放弃这杨县丞了,这其中的周转,就算是宋北云都是始料未及的,毕竟他都没想到幸福来的如此之快,来这祁门不过一个半月就有了这种突破。
不过现在他反而更要沉得住气,继续扮演那个吃啥啥香、干啥啥废的垃圾,其他的事都不用太多插手,每天就两头传话,反正也不添油加醋也不无中生有,就傻乎乎的当个收录机,说一部分留一部分。
“那日周家倒是与我说了些事情,只是我真不懂又不敢问。”
“他们与你说什么了?倒与我来听听。”
宋北云眼珠子转了转:“他们说现在这县里有流言,说是他们周家谋害了上任县令还霸占上任县令之妻为己有,国法不容。就问我该如何办,我就说不知道,他们便让我来问问杨大哥。”
“好好好。”杨县丞铁青着脸连连抚掌:“好一个问杨大哥。”
这件事县里已经有了风声,而且矛头直指周家,只要周家人的脑子没坏都会怀疑,这杨县丞也参与其中了,凭什么就是他周家国法难容?为何就没人提那杨县丞?
说到底,不就是那杨文自己放出的风声,想要来个鱼死网破么?
“大人,下次若是见到那周靖,你便告诉他,我杨某人虽不算是个好人,但也绝不会干出这等事情。倒是他们那周家……哼……”
说罢,杨县丞死死盯着宋北云,然后突然凑上前,双手抱拳:“大人,虽往日我与你多有客气,但在这心中我已是将你当成了那亲弟弟一般。现如今哥哥我危在旦夕,我便托个大以哥哥之名恳求贤弟一件事。”
“哥哥说!”宋北云连忙起身扶起杨县丞,拍着胸脯说道:“只要弟弟我能办到的,一定给你办了。”
杨县丞先是走到门口看了看四周围,然后深吸一口气,关上了门,回到宋北云面前,压低声音说:“哥哥也不瞒着你,事到如今若是我没个帮手,恐怕命不久矣。”
宋北云大惊失色:“此话怎讲?”
杨县丞长叹一声,将自己的怎样当上这县丞如何跟周家搅合在一起又如何为虎作伥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宋北云。不过显然他还有些东西没有说,比如共同谋害前任黄县令的事,还有在下面结党营私的事。
总之就是看着诚恳,但却还留下了一大部分,而他嘴里说出来的,全都是周家的锅,他们混蛋、他们该死。
“哥哥……你怎的干出如此糊涂事啊!”
“唉……”杨县丞长叹一声:“如今说来都已是晚了,这周家是个什么东西,贤弟如今你也是瞧见了,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死了,贤弟你……”
宋北云不知道怎么让脸变得苍白,但却能用力憋一口气将自己脸憋得通红,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杨县丞:“会如何?”
对啊……他是个笨蛋来的。杨县丞无奈的摇摇头:“想想黄县令,想想他那发妻。若是有朝一日,你和巧云妹子……”
话不说满,但却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宋北云听完之后双手攥紧拳头,怒不可遏的说道:“哪里有这等道理,这世上只有我弄人家娘子的份,哪轮到那些泼皮无赖弄我的女人?”
“可是这周家……”
“哥哥莫慌,我们这便叫上衙役官差,剿了他周家去。”
“你啊……”
毕竟生死攸关,所以这一次杨县丞格外耐心的给宋北云解释了起来,这周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们在江南西道那盘根错节的势力,这祁门县本就是通衢要道,各路生意买卖想要往庐州、金陵、临安走,都需过这条道,迎来过往的这周家就成了不少大员的代言人。
“没了周家,也会有这张家、刘家、马家。”杨县丞用力的砸了一下桌子,然后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从一处暗格中取出了一摞账本:“贤弟,哥哥多的不说,若是这周家真的对哥哥干了些什么,你就将这个交于大理寺。”
“哥哥……如此信我?不怕我与那周家已然通气?”
杨县丞苦笑着拍了拍宋北云的手:“赤子年少,你虽有些荒唐也爱胡闹,但哥哥看得出你心中对这些钱银并不看重,你往日本也是出手阔绰之人。哥哥与你说句交心的话,哥哥无根无基,无法与那周家斗,而你家算是有些眼手。再者说了,哥哥若是自行交上去,那也是死罪一条……”
说着,杨县丞居然红了眼眶:“宋老弟,若是有朝一日哥哥横死,你便拿上这个升官发财去。”
“杨大哥,我明白了。”
感动么?一点都不感动,宋北云哪里不知道这家伙的想法呢,他能把这些暗藏起来的重要证据都摆出来,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把宋北云拉到自己的阵营里来。
就凭这几本糊涂账就想扳倒那些一品二品的大员和封疆大吏,纯粹就是胡扯,除非有真正动摇国本的事情发生,否则就算是赵性也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还升官发财,骗小孩呢?老哥。这玩意交给大理寺,第一个死的就是交上去的人。
晚上下了值,宋北云照例去跟周家搞联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