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莫高窟后,王道士又从藏经洞里取了一些经书、画本藏在床底下,然后买了糯米熬成汤,和着沙土,将之前自己刨开的那个洞口一点一点封好。
想了想,还是觉得不保险,他又取来一些干草,在洞窟里烧成灰,用水搅匀之后,将刚刚封好的地方,重新弄成烟熏火燎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如果不仔细看,应该看不出来了。”
王道士想着,莫高窟里有数百个佛窟,谁能想得到这个洞窟的墙壁里面,还有一个藏经洞呢?
一年后,敦煌县来了一个姓邬的新县令,王道士心里又生出了希望,带上两卷经书、写本,又跑到了县衙里去了,可惜,姓邬的新县令对这些经书依然毫不在意。
“老祖宗们留下来的宝贝,怎么可能没一个人关心?”
王道士心里面感觉有些悲哀,他不相信这些经书、画本会落得无人问津的下场,回到三清宫道观之后,他将之前藏在床底下的经卷装了两箱,赶了一头毛驴,直奔肃州而去。
这一路上,王道士风餐露宿,冒着被土匪抢劫、被野兽袭击的危险,赶了足足八百多里路程,总算是赶到了肃州,找到了时任安肃兵备道的道台廷大人。
“这是藏经洞的写卷、画本?”
廷大人看着一脸风尘仆仆的王道士,又看了看放在面前的两箱子纸页泛黄的经卷,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如何发现藏经洞的?”
王道士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位廷大人没有说这些经卷是纸页发黄的废纸,他定了定神,一五一十地将杨儒生和自己怎么发现藏经洞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一脸恳切地请求道:
“大人,贫道认为,这些经卷十分珍贵,还望大人能派人将它们保管起来。”
“唔,这个嘛……”
廷大人不置可否,随手拿起几卷经文翻了看,过了好一会儿,才将手中的经卷放下,对王道士说道,“你且先回去,让我考虑考虑。”
王道士无奈,只得退了下去。
但他并没有回莫高窟,八百多里路啊,来一趟多不容易,至少他也要等到道台大人的回音才能走得安心。
在肃州待了几天,王道士再次来到道台府衙,请求拜见道台大人。
守在门口的衙役认识王道士这个穷道士,一见到他就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去去去!大人说了,这经卷上的字,不如他的书法好。”
王道士一呆,顿时觉得哭笑不得。
原以为这道台大人会比之前那位县令靠谱一些,谁知竟是一路货色。
满心失望的王道士,只能骑着毛驴,一路回到了莫高窟,继续接待朝山进香的百姓,一边暗中守护着藏经洞。
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三月,敦煌又一名新县令上任了。
得知这一消息后,仿佛已经变成了习惯的王道士,又一次带着经书、画本,来到敦煌县城找到了刚刚上任的汪县令。
汪县令是一名进士,对金石学也很有研究,看到这些经书、画本,又详细询问了王道士发现藏经洞的经过之后,十分重视,当即就向陇右省教育长官叶学政写了书面报告,汇报了此事。
“道长且在县衙里暂住,待学政大人有了批复,本官再随你一道前往藏经洞整理经卷。”
汪县令抬手扶着颔下短须,笑盈盈地问道,“这两卷经文,可否暂留此处,供本官研读一番?”
原本不抱什么希望的王道士看到汪县令这么重视,反而吃了一惊,随后也激动了起来,老祖宗留下的宝贝,总算是有人管了!
听到汪县令的话后,他连连点头,应道:“自无不可,大人请便。”
几天后,省教育长官叶学政叶大人的回复就来了:“就地封存,由王道士看守。”
王道士听说之后,顿感失望,他不辞辛苦、不顾危险,来回上千公里,想的就是让官府来保管这些经卷,可到头来,还是让他来看守。
他只是一个身体赢弱的道士,怎么看守得了这么一大批宝贝?
王道士失望了,但汪县令没失望,他对藏经洞里的这些经卷很感兴趣,拿到批复之后,立刻带了一队衙役,和王道士一起,急匆匆地赶到了莫高窟。
重新将洞窟内的砂石内墙打开以后,汪县令还与王道士一起,细心检点封存文物和文献,责成王道士看管,等候上级处理。
汪县令在送给叶学政的敦煌绢画上,还题写了“光绪三十年四月朔奉檄检点经卷画像”等报告文书。
只是,让王道士感到遗憾的是,汪县令在四年之后就被调离了敦煌县,未能继续保护敦煌文物。
但汪县令在任期间,对敦煌文物的保护做了大量的工作,离任后,还多次建议新任县令要竭力保护好藏经洞。这一点,也让王道士十分感激。
王道士看着藏经洞内,那些被检点得整整齐齐的经卷,一阵无力感席卷全身。
“县令不管,道台不管,学政也不管,那老佛爷也会不管吗?”
在一天夜里,王道士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忽然冒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来,等反应过来时,他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我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老佛爷哪里会管这点小事?”
苦笑一下,王道士无奈地摇了摇头,可这想法已经冒出来了,怎么赶也赶不走。
“罢了罢了!我就斗胆一回!”
王道士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摸黑下了床,将油灯点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