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向南的心目中,理想的生活是:
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国家级文物修复中心,每天看着一件件破损或即将毁灭的文物,在自己的手中重新焕发往日的荣光;每天看着一件件国宝文物背后,或曲折离奇或惊心动魄的故事。
人生,足矣。
但对于当前即将毕业所面临的道路选择,他尽管也有了些想法,却依然想听听孙福民的意见。
“老师,您有什么好的意见或建议?”
对于孙福民,向南是发自内心地尊敬,不止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老师,更大的原因是,孙福民在他的成长道路上,毫无保留地指导和教诲。
孙福民一听这话,气得差点笑出来:“你就一点自己的想法都没有?还真打算一辈子靠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个向南啊,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理性有余,冲劲不足。
不过,自己不也是因为他稳重、可靠,才会对他寄予厚望的吗?
生活需要冲劲,但修文物就不行了,冲劲太足,分分钟就能毁掉一件有重大研究价值的文物,那损失可就大了。
“您老本来就是我的靠山嘛。”
向南在孙福民面前,就放得开了许多,他有些夸张地说道,“在荣宝斋的时候,我一提您老的名字,那俞老板都对我客客气气的,还留我吃午饭呢。”
“想当年,我一个人到京城去琉璃厂乱逛,刚好看到一个摆摊的老板拿着一幅古画,正在忽悠一个外地人,我上去瞅了一眼,发现这是一幅披着古画外衣的假画,当场就指了出来。
那个时候,俞老板正在边上看着呢,还帮我说了话,我们两个就这么认识了。”
向南这个马屁拍得虽然拙劣,但孙福民却很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表情略显得意。
转而,他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地说道,“说远了,说远了!我个人建议,你可以读个研究生。”
向南没有说话,一脸信任地看着孙福民,他知道,老师说话,从来不会只讲一半。
果然,孙福民继续分析道:“都说文凭无用,实际上,在国内还是很看重学历的,无论是找工作,还是评职称,学历低了,都过不了筛选这一关。
尽管如今讲究能力至上,但你也要有让你表现自己的舞台啊,没学历连门都进不去,这是一种悲哀。”
向南听了,微微点头。
学历就是敲门砖,只有进了那个门,你才会有进一步表现自己价值的机会。
顿了顿,孙福民又接着说道:“除了读研之外,以你现在的水平,足以吸引大部分博物馆向你抛出橄榄枝,你可以选择一家博物馆,不调动工作关系,只接受外聘专家的聘任。
一方面,你可以继续修复古书画,继续提高水平和技能;另一方面,也可以为你在文博界站稳脚跟打下基础。”
听了孙福民的这一番建议,向南觉得很有道理,这样一来,既能提高学历,又不耽误文物修复技能的再磨练。
教授毕竟是教授,方方面面都考虑得很周全,理论与实践齐头并进,还有什么比这更好的选择?
向南对孙福民更加敬佩了,他又问道:“老师,博物馆方面,您有什么建议吗?”
“如果站在我的角度,当然希望你能留在金陵博物院里帮我了。”
孙福民笑了起来,又是一脸感慨,“但站在你的角度,我不建议你留在金陵,毕竟我能教你的,已经不多了。”
向南默然,心中有些感动,老师是真心在为他的未来考虑啊。
“不过,我还有个想法。”
孙福民眼神一亮,有些兴奋地说道,“向南,我都忘了你的年龄了,你才21岁啊,而且你在古书画修复技术上,能够再大幅度进步的可能性,已经很小了。
既然如此,一条路走不通,那咱们可以换一条路!”
换一条路?
向南有些听明白了,孙福民的意思似乎跟自己的想法有些接近,但不敢肯定,他有些期待地问道,“老师,您的意思是……”
孙福民哈哈大笑起来:“文物那么多种类,你完全可以换一种啊!
既然古书画修复已经到专家级了,你还可以趁着年轻,多学一点其他的,努力成为青铜器文物修复专家、古陶瓷修复专家嘛!”
是啊,为什么不学一学其他种类的文物修复呢?
如果说,向南的理想是一座风景秀丽的小岛的话,那么之前他和这小岛之间还隔着一条深不可测的马里亚纳海沟,而孙福民的提议,却相当于为他在这海沟上架设了一座看不到头的浮桥。
虽然距离有些远,浮桥摇摇晃晃也走不快,但总算是一条通天坦途了。
文物,是有划分的,仅以文物质地而言,就有石器、玉器、骨器(含骨器、牙器)、木器、竹器、铜器、铁器、金器、银器、铅锌器、瓷器、漆器、玻璃器、珐琅器、纺织品、纸类文物等。
如果去过博物馆,那你肯定知道,一般的博物馆都分为好几个分馆,它们大多都是按照文物质地来进行区分的。
由于文物修复主要以手工操作为主,再加上它本身的复杂性和特殊性,目前的文物修复工作者大多都是单项选手。
也就是说,他们只擅长某一种类的文物修复,至于其他种类的文物修复,就只能敬而远之了。
实际上,一个种类的文物就已经足够他们修复和研究一辈子了,更罔论其他?
而向南之所以可以选择其他种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