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臣雪晴仓久见过上国将军,此番岛津家之败纯粹是咎由自取,螳臂当车之举,只是罪魁祸首岛津继丰已然战死,还望将军大人能够体谅岛津余脉,勿要再造杀戮。”
望着面前跪着的这个老人,邓子亦脸上微微一笑,他发现自己有些欣赏面前这个人了,能够忍辱求全到这个地步,也算是个人才。
要知道当雪晴仓久说到罪魁祸首岛津继丰的时候,却是浑然面不改色,甚至当其他岛津家的家臣对其怒目而视的时候,他也是当做没看到一般,这种心理素质绝不是普通人能有的。
邓子亦也不想过于为难此人,便微笑道:“此战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要萨摩藩能够交出琉球即可,只是岛津继丰却死硬无比,顽抗天兵,此番身死倒也算是其应得之果......至于其他人,既然选择了投降,本将军也无意多造杀戮。”
听到了这里,众人的心便放了下来,只要不再杀人一切就都好说,至于其他的,还有什么是不能失去的?
不过邓子亦看了眼雪晴仓久牵着的那名幼童,不由好奇道:“这个孩子,是谁?”
“他是岛津继丰的独子,叫做岛津宗信.......还望将军垂怜!”
“呵呵,看上去倒是只有三四岁的模样......”
邓子亦来了兴趣,笑道:“将来或许可以送到南京不定还能跟皇长子做同学呢!”
雪晴仓久心里一动,他对于中国历史并不陌生,很快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是要让岛津宗信去当质子!
若是放在往常,让继承人去当质子自然是绝不可行的,然而对于目前的岛津家来说,由于大战失利,藩兵更是全军覆没,再加上外面的幕府和其他大名的窥伺,岛津家堪称是到了内忧外患的局面,稍有不慎,便是彻底灭族。
倘若发展到了这么一步,那么他的委屈求全还有什么意义?如果下去见到了继丰公,他雪晴仓久又如何对得起他的嘱托?
思来想去,雪晴仓久认为眼下若能得到天朝的庇护,想必能够坚持到岛津家将来重新恢复荣光的日子,若是能够借此跟天朝拉拢关系,那更是一件大大的好事!
这人的思路一旦是想透了,这路子也就走款了,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到对方吧。
“倘若真如将军所说,那么对于宗信来说,简直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雪晴仓久脸上带着微笑,谦卑道:“此战原本就是岛津家不识天朝教化之缘故,若是将来的岛津家督能够得到天朝的教育,也就不会再有这种情况发生了,将军若是能够促成此事,岛津家将感激不尽!”
邓子亦有些没料到雪晴仓久能答应的这么痛快,当下便意味深长道:“那是自然的,倘若让宗信去南京,前途自然无可限量.......至于萨摩藩的事情嘛,也就有劳仓久君了!”
“嗨!如此一来,自然是大大的好事了!”
二人在短短的时间内,便达成了眼下的初步协议,却将一旁的岛津家臣给看了个云里雾里,望着邓子亦和雪晴仓久脸上绽放的笑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之前打得你死我活的敌人吗?
当然,无论如何邓子亦这一仗也算是胜利收尾了,他现在连琉球都不用去打了,萨摩藩已经主动遣人去将琉球拱手送上,于是便随同海军船队,带着被解救的琉球王一众,开始返程回南京。
打了这么大的一个胜仗,众人脸上都带着几分兴奋与得意,邓子亦这一战过后估计能够被封上一个伯,而邱泽本来就是伯爵,估计也能往上面再折腾下,来个侯爵,至于其他大大小小的将士,也将会各有奖赏。
只有孤身一人前往南京的岛津宗信,望着这些凶神恶煞的军人时,眼神里露出了一丝迷茫,他的年纪还是太小,都不太能够明白什么叫做丧父之痛,也不太明白家国破灭的痛苦,可即便如此,只有一个船上粗妇照顾的他,依然有些不太适应如今的环境,整个人都有些无精打采。
邓子亦见了岛津宗信的情况后,心里有些担心对方会死在了旅途中,当下也只能让随军的军医一路看顾过来,等到了上海码头之后,才略略放下了心来。
与此同时,南京城内对于萨摩藩这一战,却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波澜,就连往日里遇到点事就疯狂报道的各大报刊,也只是写了一个豆腐块大小的文章,来介绍这一战的来龙去脉。
天下,陷入到了一种极为奇怪的平静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