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来我看。”
林丹巴图尔大马金刀的坐在汗位上,接过侍女递来的国书,静静去看,好半晌功夫,方才说道:
“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察哈尔部,通晓汉字的人不多,连我也是个二把刀,看不太懂,还请来使回去等待一些时日。”
“等我们完全弄懂了这国书上的意思,再来相商,咋样?”
冯铨愣了片刻,随即冷笑一声,道:
“可汗不会,看那么久是在看什么,现学现卖吗?”
“若是真的想学,本官倒可以还朝以后向陛下讨求一些生员士子,来草原上教习汉字风俗。”
话音落地,周围的察哈尔诸部大臣们,全都嚷嚷开了。
“我们自己的文字不好学吗?学汉字干什么?”
“还汉字风俗,做他娘的青天白日梦去吧!”
“哈哈哈!”
冯铨很明白林丹巴图尔的用意,很明显是看了国书上的要求以后,对报酬不满意,借看不懂汉字来提高价码。
彼时,帐外呼啸声起,寒风刺骨,鹅毛大雪簌簌而落。
娜木钟,林丹巴图尔的正妻,如今草原上的大可敦,身披貂裘,两侧又两名蒙古侍女陪同,掀帘入帐。
“见过来使。”
娜木钟入帐后,第一时间向冯铨施了一礼,这倒是让正觉得愤怒不已的后者有些手足无措,愣了片刻,方才还礼:
“见过大可敦。”
娜木钟轻轻点头,即换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来到察哈尔诸部大臣的中间,逆光而立,冷着一张俏脸,道:
“我们察哈尔,必须要与大明结盟!”
“掳掠来的牛羊要还,掳掠来的汉人也要还!”
娜木钟忽然入帐说了这样一番斩钉截铁的话,兼之她大可敦的地位,察哈尔诸部的领主大臣随即议论四起。
娜木钟转身望向林丹巴图尔,转瞬间失了方才的傲气,如小羊羔一般伏在他膝上,劝道:
“可汗,我们已经与女真交恶,不能再和大明撕破脸了,这天底下除了大明,可就没有第二家能帮我们对抗金人了。”
林丹巴图尔的神情,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与大明结盟对抗金人,这道理他也知道,可一旦结盟,每年就不能随意南下打草谷了。
少了这样一种物资来源,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也是他方才给冯铨冷脸,打算拖延日期,以提高自身价码的原因。
许久之后,林丹巴图尔还是没拗过娜木钟的坚定,只好沉着脸问:
“若是全部归还掳掠的牛羊和人丁,大明如何保证我察哈尔部顺利过冬?”
语落,贵英恰等人全都默然不语,静待下文,这是他们关注的焦点,如果没有适当的过冬条件,察哈尔部会在今年冬天损伤惨重。
本来就夹在大明、后金之间的察哈尔,来年形势将在原地,静静说道:
“一女真旗人,可得五两;一披甲旗人,可得十两;一八旗步甲,可得三十五两;一八旗骑兵,可得五十两。”
“只要砍足一百颗建奴八旗骑兵的人头,就可以多换五千两的赏银,一千颗建奴的人头,也有同等效果。”
“这样的赏银,我大明可以说已经给的很是丰厚了。”
“可汗,你可满意?”
林丹巴图尔沉默半晌,觉得也差不多就是这样了,相比于自己的察哈尔,大明的状况实际上并没有多危急。
一句话,朱由校耗得起而自己耗不起。
没有赏银,每年过冬之前,林丹巴图尔都要纠集诸部来一次南下,损人也不怎么利己,说白了只是为了过冬。
他想了一会儿,却是道:
“举兵杀奴之事,事权需得在我,我察哈尔部,不能听大明之令行事,这是会盟,不是称臣!”
“除此之外,大明皇帝也要承认我林丹巴图尔在草原上可汗的地位!”
林丹巴图尔的野心很大,自然不甘屈居于大明之下。
冯铨来察汉浩特之前,就已经知道天启皇帝对这次“会盟”的最低要求,这些所谓什么会盟还是称臣的名份对大明而言,屁用没有。
现在大明需要的,只是提供给察哈尔部必要的帮助,让他们和女真人斗,把南下到大同打草谷那股劲头,用在赚取赏银上。
至于林丹巴图尔担心的所谓大明皇帝指挥他们作战,朱由校压根就没想到这层,也不稀罕指挥这帮“蒙古铁骑”。
朕自己指挥自己的勇卫营,忠心耿耿战斗力也不错,它不香吗?
所以当林丹巴图尔提出这些面子上要求时,冯铨面上一副为难,心里却是冷笑连连,很快就答应了。
最后达成协议如下:
察哈尔部以黄金家族后裔自居,代表整个蒙古帝国,同大明帝国于天启二年年底正式签订盟约。
大明每年赏定银五千两,资助察哈尔部过冬所需,林丹巴图尔可用女真人的人头,赚取额外赏银。
除此之外,凡尊奉察哈尔部为共主的蒙古诸部,皆视作与大明结盟,有义务协助熊廷弼及孙承宗,守卫、收复辽沈、广宁一带。
经过反复协商,最后五千两赏银,定于每年的七月十日,在广宁团山、正安堡等十几处发放。
与大明签订会盟后,林丹巴图尔亦正式对努尔哈赤去年的侮辱书信做出回应,称大蒙古帝国已经与大明帝国结盟。
他以“四十万蒙古国之主巴图鲁成吉思汗“自居,称努尔哈赤为“水滨三万女真之主“,警告金兵不得进犯辽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