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这张脸便刻在了树白里脑海里,从每日的魂牵梦萦到她死后的肝肠寸断,如今悲伤好不容易被岁月释怀了许多,这个早就应该死去的少女却再次出现在眼前。
只是时间也像是在她身上穿行了许多年,她也变得成熟美艳,一颦一笑已没有多少清稚风情,更多的是君主般的威严与神秘。
“白灵姐姐?”树白又问了一遍。
白夫人阖眼,细长的睫毛轻轻覆下,没有一丝颤动。
树白心如擂鼓,不知该激动还是该恐惧,他只是定定地看着眼前之人,嗓音沙哑道:“你……到底是谁啊。”
“我知道你有许多疑问。”白夫人终于开口,她的声音同样冰冷,仿佛对方只是个陌生人:“我没有骗你,我的名字叫做白灵,你可以同他们一样,喊我白夫人。”
“白夫人?”树白微怔。
白灵没有理会他的发问,只是自顾自说道:“许多年前,我被人打碎了真身,白骨成堆,许多片散落在这城中,他们中的一些修出了人形,只是大部分一出现便是行将木就的老人了。而我赋予了他们的记忆,让他们成为计划上的一环,而你,也是其中的一块骨头所化。”
树白听着她的话语,看了一眼自己无所依托却高高悬空的身子,看着脚下挂满了白灯笼的临河城,不敢确信此刻是真实还是梦境。
白夫人的话语还在继续:“但你与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你拥有真正属于自己的神智,拥有完整的人生,这一度让我产生怀疑,让我想剥开你的皮肉,看看那块骨头到底成长成了什么模样。”
树白听得身子发寒,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后背,手指一下便触摸到了他那根嶙峋至极的脊梁骨。
几天前,宁长久也盯着他的后背看了许久。
他的真正命门甚至不是心脏或者头颅,而是这根衍生出了一切的骨头。
“我曾经想要杀死你,用你的灵骨填补我的神格,但如今不必要了。也要感谢那个宁长久的小孩,帮你完善了你的心。”白夫人重新睁开眼,如女王接见归国的骑士,“既然你活到了现在,那我可以将更伟大的东西赐予你了。”
树白听着她的话,却生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下意识地大喊了起来:“我不要!”
白夫人淡淡地看着他,说道:“由不得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手指一抹,将他的嘴巴再次封上。
身后,忽有一个尸影仓促赶来,跪倒在地,道:“夫人,出事了,屠户与一个白衣少年当街打起来了,这具马面我先带回来呈给夫人。”
“嗯?居然从那个院子里逃出来了?”白夫人微异,冷冷道:“那宁擒水真是废物,若非在这城中,他便要给他那徒弟又杀一次了。”
话语间,她手指一点,在那马头之下构建出人体的骨头,并赋予了它灵性。
白夫人又问:“牛头呢?去哪了?”
那尸影跪倒在地,战战兢兢道:“屠户说,那头牛……不见了。”
白夫人不以为意:“一头疯牛而已,最多撞破栅栏跑到街上罢了,总之还在城中,让屠户尽快杀了那少年吧,我给他提供那头疯牛的位置,快些取来。”
尸影明显松了一口气,道:“是,夫人。”
白夫人闭上眼,她如今如神明高坐,只要轻轻动念,便可以将神识铺到整个城池中,锁定每一个人的位置。
而片刻之后,白夫人却忽然睁开眼。
原本那五幅蕴含神话逻辑的铜画渐渐完整,她的人性也随之逐渐丧失,但此刻,她神色依旧难掩地吃惊。
“城门被动过,城中又有人来了!”
……
……
(晚上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