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詹战莫名其妙的的叹了口气:“我马上六十岁了,可能比你的父亲都要大一些吧。”
我实话实说的回应:“确实要大一点。”
“一个叔伯辈的男人逼死一个孩子,并不是真正维护尊严。”詹战掏出一包我没有见的烟盒,自顾自的点上一支,望着袅袅升起的白烟轻声道:“我很好奇,你和天弃斗了那么久,为什么始终不肯站队第九处?”
“就像您今天完全可以不现身,直接一个电话将我们全部一网打尽的原因一样的简单。”我想了想后,低声道:“站队就意味着身不由己,把自己的命运放在一伙看不清心迹的所谓盟友身上,队伍庞大,我也许能繁衍生息,队伍弱小,我极可能充当炮灰,还是最不值钱的那种,我觉得这很愚蠢。”
“是啊,确实愚蠢至极。”詹战先是哈哈一笑,随即话锋陡然一转:“可人毕竟是群居动物,没有队伍势必处处挨打。”
我鼓足勇气开腔:“我可以是自己的队,为什么非要拘泥于别人给的生路死路,詹先生您可能没办法理解我这种趋于弱智的想法,我非常清楚没有人的成功是简简单单的,但我无暇顾及旁人,只能从我自己的角度出发,我走到今天这一步太难了,我舍不得放弃,更不想因为一个错误的决定毁掉所有。”
詹战脸上的肌肉抽搐两下,叹口气道:“唉..都一样的。”
“不一样的,您的难可能是如何继续更上一层,而我的难,只是怎样活下去。”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忍不住掏出烟盒,给自己点上一支烟,半回忆半感慨的干笑:“我生活在一个很普通的单亲家庭,从小看到最多的就是我爸爸和他朋友们酒桌上侃侃而谈,而生活中却畏手畏脚,可能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起吧,我就告诉自己,要么老老实实一辈子一事无成,要么不择手段前半生荣华富贵,也许我赢一次,就够我儿子未来当个纨绔。”
詹战夹着已经熄灭的烟卷凝视我:“那你赢了吗?”
“还没有下牌桌,乾坤未定。”我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道:“也许您有预知我命运的能力。”
“哈哈哈,看到你,我突然想起了三十年前的自己,那时候我刚刚立足,也总渴望自己一朝成名,口袋里随时随地揣着一包我用半年津贴买的香烟,衣服都洗破了,那包烟仍旧崭新,但是自己不敢抽,也舍不得抽,想吸烟的时候要么买最次的烟叶搪塞,要么就蹭我战友的,当时我在我们连都是赫赫有名的难民级烟民,可所有人都不知道,我图的就是有一天能够遇上一位够档次抽我兜里烟的贵人。”詹战替自己倒了一杯水,大口灌进去,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捋顺:“还好,我运气不错,终于碰上了那样的贵人,也恰巧有机会给对方递过去一支烟,再往后很多人给我递烟,但我只抽我当年蹭过的那个战友。”
“那您可以接我一支烟吗?”我踩灭烟蒂,几步跨到詹战的面前,佝偻下腰杆,双手将烟盒抻到他的脸前。
屋内一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我保持哈腰低头的姿势手捧烟盒,从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脚上的一双皮鞋,而他却宛如泥塑一般一动不动,既没有吭气,也没有接下我烟卷,我强忍着狂跳不止的心脏,任由额头上的汗珠子顺脖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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