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李都管的要求,常知府和郑参军都感到很棘手。
常知府道:“叶天师此行是带着刑部颜侍郎来的,我们听说,在江西道时,颜侍郎查阅了很多违法修士的卷宗,还提审了其中一些人。毫无根据将这顾佐抓了,到时候出了事,恐怕不好办。”
郑参军问:“顾佐因资质鲁钝而被鼎湖门开革,此事确凿么?会不会是他信口雌黄?”
最初接触顾佐的于门头不得不出面澄清:“的确真有其事,开革的告示他都带来了,是鼎湖门的印鉴,没错的。”
典造房也证实,鼎湖门报上来的呈文也是这么写的。
李都管问:“你们转发各宗了吗?”
“按规矩发了……”
“你们不看看内容就发吗?”李都管拍了桌子。
典造房埋头不敢吭气,张监院没有签发过,他们也不可能发出去,但这种话可不敢说,李都管的邪火他们只能委屈的受了。
因资质鲁钝被逐出宗门,这件事确实很罕见,站在宗门的角度,这是人家内部事务,但从个人的角度看,顾佐伸冤也同样无可厚非——鼎湖门这么干,的确不讲规矩,什么叫资质鲁钝?这是无法衡量的,如果所有宗门都加以效仿,将来会不会出问题?
逐出宗门是大过错,要通报全岭南,因为天赋资质的原因,把人家的修行之路断了,不来喊冤反而不正常了。
如果放在平日,三元宫还可以慢慢琢磨、慢慢研究,但此刻就不行了,那么多人都在望着李都管,等他给一个妥善解决的章程。
李都管也意识到自己冲典造房发火不对,因此没有再纠结这个问题,黑着脸道了句:“这个鼎湖门,简直胡闹!”
沉吟片刻,决定快刀斩乱麻:“把鼎湖门的黄云鹤叫来,快!”
议事过程中,前方传来好消息,叶天师一行决定在韶州停留一天,之后再来广州,监院张虚真将留在韶州陪同。
三元宫立刻抓紧时间,由李都管亲自挂帅,解决顾佐问题。
当天下午,顾佐就被三元宫方堂的两位巡查堵在了钱记纸铺,不愧是执掌岭南修行界的道宫,两名小小巡查都是筑基修为,软硬兼施下,顾佐被半请半拖的带回了三元宫。
他们向李都管禀告,带走顾佐的时候,这厮刚看好一刀上好的宣州纸,还没来得及付钱。
李都管当即出言赞许,鼓励他们继续将顾佐看牢、看紧。
顾佐被安排在了客堂的一间公事房中,屋子里有茶水、有面点,吃喝不愁,只是不许他出门。
顾佐发现门没有上闩,试着推了几下,却被一股柔和的真气弹了回来,无奈之下只得耐心等待。
等到夜深的时候,房门才终于开启,涌进来一群人,其中有两个没穿道袍的,顾佐却十分熟悉。
鼎湖门掌门黄云鹤、庶务堂田堂主!
鼎湖山距尧山将近二百里,这两位就算踩着飞剑过来,也是够快的了,何况还要刨除三元宫派金丹道士去请人的时辰。
一群人进屋之后,李都管坐在了主位上,旁边的几张椅子不够,就安排道宫的两个大执事和鼎湖门这两位当事人坐了,其他人都站着。
顾佐也没敢坐,屋子里一帮人个顶个都是高修,这点觉悟他还是具备的。
但还空着把椅子,李都管直接招呼了:“顾佐,坐下吧,不要拘谨!”
于是顾佐斜着签沾了半个屁股。
李都管简单讲了两句,没提什么叶天师的事情,只是说这一桩案子比较特殊,之前从所未见。本着和气修行的原则,将双方请来三元宫,就这个问题一起谈谈,最好能够达成一个妥帖的解决办法。
讲完之后,李都管便出去忙了,带走了一大半道士,只剩下方堂和客堂各留了一个执事旁听,当然也做个证人。
和顾佐对话的依旧是田堂主,黄掌门不怎么说话,但脸色明显很不好。两边说来说去就是谈不拢,鼎湖门坚持他们开革弟子的权力,顾佐则坚持自己没犯错。谈判状态无外乎如下形式:
将你开革出门是宗门的权力......
我没错,宗门不能滥权惩处......
你的错就是资质鲁钝,不堪造就......
那是天生的,不是错,你们没权力以此处置我......
怎么处置你是宗门的权力......
我没错,宗门不能滥权惩处......
你的错就是......
无限循环......
谈到半夜,两个三元宫的执事听不下去了,这还有完没完?于是中断谈话,去禀告李都管。
李都管当即拍了桌子,将黄掌门、田堂主以及顾佐分别叫去了他屋子,放了一堆狠话,严令他们鸡鸣之前必须谈妥!
这下子,情况终于有所进展,双方各退一步。
鼎湖门的告示已经发出,三元宫也已经转发,因此都不想纠结开革出山的问题,提出了一个补偿方案。
顾佐同意围绕补偿方案展开谈判。
鼎湖门提出,愿意补偿顾佐两个月的薪俸,按照每月十二贯统算,是二十四贯,加上顾佐之前应领却未领的一个月薪俸,相当于三十六贯。
其实也不错了,如果鼎湖门早这么干,顾佐肯定屁颠屁颠拿钱走人,但如今形势不同,造成的后果不同,顾佐算账的方法自然也就不同了。
“两千八百贯!”这是顾佐的开价。
“你疯了?”田堂主忍不住叫起来,黄掌门也不敢置信的瞪着顾佐,如果不是旁边有三元宫的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