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向着那个人脸上看了一眼,只见他身材高挑、面容消瘦,一双眼睛里带着阴骘的目光,显然也是个对沈墨不满的人。
郑清之认得他,但是叫不出来名字来,只记得他好像是吏部的一位官员。
看起来跟自己一样,这家伙也是过来亲自观察沈墨军队虚实的。
于是郑清之索性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把脸扭到了另一个方向。
……关于这个人,郑清之刚才确实没认错。
在大宋尚书省下面管辖着六部二十四司,其中分属左司和右司,左司掌管着吏部,下辖司封、司勋、考功三个司。
刚才这个消瘦的中年人就是吏部“司封司”的一位官员,名字叫做秦瑞。
这个秦瑞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落到了上司郑清之的眼中。
他此时正恨恨的朝着沈墨的方向看着。
趁着大家齐声欢呼,震耳欲聋的时刻,秦瑞趁机在嘴里骂了沈墨几句——反正大家也听不见,随即他就挤出人群回家去了。
等秦瑞走了时间不久,郑清之又听到周遭的百姓,激动地发出了一声整齐的欢呼。
只见前方几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从眼前慢慢驶了过去。
在头两辆车上,居然坐着两个头戴皇冠、身穿龙袍的异国天子!其中第一辆车上的那位大概三十岁上下年纪,生的面目俊朗,两颊丰润。
一身金碧辉煌的织金龙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华贵异常。
不过他耳旁边一左一右两根白色貂尾,还是彰显出了他是一位金国皇帝。
在金国皇帝的身后一辆马车上,也是一位身穿龙袍的天子。
不过那位皇帝才是一个五六岁大小的男孩,看他身上的打扮,正是西夏国的国君。
此刻这个孩子就像泥塑木雕一般坐在马车上,看他的神情,似乎不怎么敢向着街边的百姓看。
这一下,临安街上的百姓立刻就炸锅了!这两位异国天子,一看服饰就知道是金国和西夏皇帝。
今天竟然被沈墨大军带着进了临安城,莫不是那位是郎君已经把金国和西夏给打下来了?
……此刻的张天如,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以他的见识当然能够看得出,马车上的这两位毫无疑问的是真的异国皇帝。
而在他的附近那位利州府老利张还,则是笑着对他的儿子说道:“呵呵!这就叫万国来朝,这分明是盛唐气象啊!”
“到底是来朝还是俘虏,那还两说着呢!”
此刻的张天如也是疑惑难解地随口说道。
就见他一边向张还老先生提出了不同意见,一边仔细地看着前方,越来越近的两个异国皇帝。
这时他看见到那位金国皇帝的马车旁边,并没有一个金军打扮的人在左右护卫。
而是由一队通州军战士骑在马上,手握步枪保护着这位皇帝。
张天如一见这两国皇帝身边的近卫都是通州军,他立刻就知道,自己十有八九是猜对了!就见那位金国皇帝完颜承麟身边,还有一位大臣打扮的金国使者。
一边坐在马上向前走,一边展开了手中的一卷圣旨,高声向着周遭的百姓宣读着什么。
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将这卷圣旨周而复始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们经过此地时,街道两边的临安百姓也全都安静了下来,在远处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背景下,大家全都在倾听着那位使者念诵的内容。
他们也想知道,这位金国皇帝到底是过来观礼朝贺的呢?
还是被沈郎抓来的俘虏?
随即,这个答案就揭晓了。
张天如只听得那位使者大声念诵道:“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
“朕自即大统,于外未柔远能迩、共四海之利为利。
于内愧称休养苍生,以天下之心为心。”
“朕曾闻,凡明君者,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
为久远之国计矣,朕未敢称近之。”
“今朕年届三旬,在位五年,家国俱危、举世骚然,实天地宗社不佑,非朕凉德之所至也。”
“朕自御极至今,四海难称安靖,天下未能安乐,朕心亦凛然。”
“臣下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年老致政而归,抱子弄孙,犹得优游自适。
为君者如舜称无为而治,禹乘四载胼手胝足。
此崇尚无为、清静自持,朕可效之乎?”
“昔汉高祖系泗上亭长,梁武帝亦草创英雄,皆应天顺人,抚有瓯宇。
因见凡帝王之位,自有天命命之!”
“今闻大宋天子,上拟三代明圣之主,致四海宇内升平,唯古今纯全净美之君。
是以奉国祚于天南大宋,若能惕心保全、黎庶俱安,朕亦欣然。”
“朕遂于今日,奉还大统,拜服天朝,退皇帝位。
即丧舆制,布告于外,咸使闻知。”
“天兴四年一月廿日……”……等他这一段圣旨念差不多念完之际,整个车队都已经渐渐远去了。
张天如甚至都没来得及听另外一位西夏使者,大声宣读的圣旨内容是什么。
反正据他估计,肯定两道圣旨的意思差不多。
而这时这两封圣旨里的内容,言辞高古,听起来分外文雅,周围的百姓也听得一头雾水。
于是他们下意识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张天如他们这伙人。
因为张天如和他手下的记者,穿的都是白色的文士服饰,大家觉得他们一定能听得懂。
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