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染映在火光下的眉目浅淡,语气也清浅无波道:“哦?皇上的意思是有一股除了三国之外的势力引导了漠北的暴/乱么?”
老皇帝直直盯着她的眼睛,还没开口,景染又道:“那想必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暗算了德钦王府的也是这股极为厉害的势力,还请皇上将它揪出来后也还德钦王府一个公道。”
老皇帝要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眸光沉沉地扫向文渊侯四人。四人心知肚明这二人之间的太极,却一个比一个踌躇,这一局棋实在是皇室下的太难看了,让他们如何开口。
一片诡异的沉默之中,殿门突然被推开,长孙祈沐一边脸色难看地跨进殿门,一边语气冷怒道:“父皇这是在做什么?难道宫里的太医没有向父皇回禀德钦老王爷和景世子伤的有多重,需要卧床休养吗!”
景染微微诧异,老皇帝却是猛然沉了脸色,更遑论殿内的其他四人连眼珠子都要吓掉了,他们也算从小看着这个向来不露声色的九公主殿下长大,什么时候见过她竟如此恼怒的模样?
“祈沐,你如今这副语气跟父皇说话又是想做什么,嗯?”老皇帝瞳孔轻缩。
“儿臣这副语气怎么了?儿臣早就向父皇说过,她是儿臣心心念念盼了十数年才盼回来,想要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如今她差点被算计致死,儿臣都恨不能立刻将背后之人揪出来乱刀给砍死!”长孙祈沐依旧满脸恼怒,丝毫不见平日的清薄淡然。
左右相等四人原本就被这突然的一出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下更是被长孙祈沐这一席话吓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景染听得心下一颤,下意识抬眸去寻那人的身影。
长孙祈沐的眸光原本算不得柔和地落在老皇帝脸上,却是有所感应般突然对景染传音入密道:“你若不想参加明日的除夕宴和理会这些琐事可以立刻装病晕倒。”
“……”景染听到这句语气一如既往柔和的话,又看了眼那人一脸冷怒和老皇帝对峙的样子,眼角不由抽了一下。
长孙祈沐的传音入密又轻轻补充了一句:“我会接住你,不会疼的。”
或许是被她轻柔的语气蛊惑,又或许是不用参加宫宴的诱惑太大,在老皇帝眸光越来越沉盯着长孙祈沐的时候,景染——忽然晕倒了!
殿内几人均是目光一移,长孙祈沐却是身形比目光更快地闪到了景染身后,伸手将她捞进了怀里。
景染感受着身后柔软的怀抱,嘴角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嗯,果然不疼。
“这……”文渊侯下意识当先看了眼御案上首,在老皇帝的眼神授意下刚要说话,又被长孙祈沐更为恼怒的声音打断:“父皇这下可是看到了?还请父皇体恤一下为青越出生入死立下汗马功劳的德钦王府吧!”
长孙祈沐一脸怒色的说完话,便将景染打横抱起,抬步朝殿外走去。
背后老皇帝阻挠的声音低沉响起:“既然人晕倒了,你要将他抱去哪儿,还不宣太医来诊!”
“自然是送她回府。”长孙祈沐脚下不停,语气嘲讽:“宫里最好的李太医早就被父皇赐到德钦王府去了,父皇莫不是忘记了罢。”
老皇帝一噎,转而阻止道:“那也不该由你送回去,朕自会安排人,朕宣你来是要商讨漠北政事的。”
长孙祈沐依旧头也没回,凉凉道:“儿臣如今没有那个心情,父皇还是等着六皇兄来了商讨罢。”
话落,长孙祈沐掀开殿门,没有半丝犹豫地踏了出去。
景染乖巧地窝在她怀里一动不动,却是忍笑忍地辛苦极了,不动声色的将脑袋又往这人怀里埋了埋,顿时充盈了满鼻的冷香。
长孙祈沐垂眸看她,嘴角也轻微勾了勾,任由一路上碰到的人露出讶异的神色,目不斜视地朝宫门走去。
直至出了皇宫走上街道,长孙祈沐依旧没有放手和停脚的意思。
景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绣了丝线的祥云图腾,闲闲开口问道:“你打算就这样将我抱回王府?”
“有何不可?做戏自然是要做全套的。”长孙祈沐一脸无辜,抬眸愉悦地望了眼满街看过来的行人后,又堂而皇之地解释道:“这会儿道路上有些薄冰还未化,坐马车的话不太稳妥。”
她这么说着,脚步却是轻盈稳妥极了。
景染窝在她怀里轻笑了一下,忽地开口叫道:“小丫头。”
长孙祈沐垂眸看她,嘴角也勾了浅笑,语气低缓道:“叫我什么,嗯?”
景染重新闭上眼睛,懒洋洋地重复了一遍,“黑心肝儿的小丫头。”
长孙祈沐脸上忽然绽出从未有过的灿然笑意,低头用鼻尖在她鬓角轻轻蹭了下,语气轻柔道:“不黑,红的。”
“至于小丫头——那便小丫头罢。”
街道两边已经看呆的路人又是激动又是感慨,不仅没有感觉到这一幕有丝毫的不和谐之处,还差点被长孙祈沐脸上从未有过的笑意迷了眼睛,又不由感叹这一青一白的两道身影着实般配极了。
景染感受着她轻柔的亲昵,睫毛轻轻颤了颤,又听得低低软软的声音在耳边道:“环住我的脖子。”
她抿唇睁开眼,撞进那人笑意柔软的眼中,如她所言般将胳膊轻轻环了上去,看着那对长而密的睫毛忽地问道:“小丫头,你及笄几个月了?”
长孙祈沐垂眸看她,睫毛轻轻下阖,“三个月罢,怎么?”
“才三个月,唔。”景染低低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