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见父皇!”武德殿御书房,李建成、李世民连袂而来,恭敬行礼。
见到二子到来,李渊挥了挥手,道:“你们坐下吧!”
兄弟二人见到父皇神采奕奕,一点没有之前的忧色,不自禁的相顾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惊讶之色。两人目光一触便都移开了,都没说话,尽管只是因为治国理念不同起了冲突,但针锋相对的争执,让那并不牢固的情份和信任又生出了丝裂痕。
“建成,你认为杨侗扩军五十万的消息是否真实?”李渊目光看向了李建成,李氏父子与杨侗接触的也就李建成了。
“父皇!”李建成叹了一口气,苦笑道:“他实在太能装了,所说的话很坦诚、所做之事也都摆在明面之上,但我们总是上他的当,老实说,儿臣也猜不到真假。不过对我大唐而言,不管他是真的增兵五十万,还是故意散布谣言,都不重要。”
李建成言之下意十分明显:杨侗现在倾巢出动,就已经足够对付李唐了,他增不增兵,结果都一样。
李渊默默点头,感叹道:“其实从准备起兵到入主关中,一切都在朕的算计之中,便偏偏出了杨侗这个异数,这个人实在太诡异了,或者说他运道好,似乎天时地利人和,他全占齐了,如今的隋朝内外安定,外无外敌。而我们却没有多少准军作战的时间了,若朕所料不错,杨侗必然枕戈待旦,开春之后,随即出兵,当然这也不是最可怕的事情,关键是我们不知道他还有什么阴谋诡计,而他却总是能把我们看穷,仅这一方面,我们就已经彻底落了下风,唯一能做的自然被动迎战,在战场之上随机应变!但这些都是外患,我们的内忧又是什么?如果内忧不除,何以平外患?”
李建成微微一愣,随后无奈的低下了头,父皇明知道内忧是什么,却还要他来说,显然对各个大门阀近来的表现相当不满了,这才把话题引到这里来,虽然他觉得眼下不是与大门阀决裂的时候,但若是有这些人当隋朝内应,隋军再次攻来之时,大唐必将内外交困。“内忧主要在两个方面,一是世家门阀,其中以关陇贵族实力最为惊人,各个权贵门阀,家中子弟不是从商、就是为官为将,势力极其庞大,在地方上犹如皇帝一般,把持地方政权,我曾经上奏父皇,要对他们采取一定的措施,限制他们无度膨胀,但父皇念在他们有拥立之功,不忍薄待功臣,采取了宽容的政策,导致他们渐渐垄断大唐军政各级职位,他们在政治军事上执掌权位;而在赖以生存的土地这个方面,他们借乱世为名,暗中纵私兵为匪,晚上一个村庄一个村庄的屠杀干净,这样一来,村庄的田地就成了无主之地,到第二天白天,这些土地便划入了他们名下。”
“还有这等恶行?”默不作声的李世民听得大为震惊。
“很多很多!”李建成苦笑着说道:“你在西城郡驻守多年,难道没有百姓北逃吗?”
“有!西城郡由于大量自耕农逃往汉川,使得全郡人口锐减,已经到了严重动摇朝廷赋税的地步,我不得不设卡阻挡。”李世民说道。
“那些空出来的土地呢,到朝廷之手还是荒废了?”
“这,这当然没有荒废。”虽然李世民一直主军,不理民生和政务,可田里长草还是稻子,还是知道的。
“现在已经全部成为大门阀的土地了。”李建成不再理会李世民,而是向李渊拱手说道:“父皇,大门阀大肆吞并土地,经营庄园,又因为他们不需要交税,因而府库空虚,渐成裂土为王、割据一方之势,使朝廷政令很多时候都不能有效贯彻下去,此事若是严肃对待,迟早必成巨大祸端。”
李渊冷冷一笑,“关陇贵族乃是我大唐的根本,在起事之初立下不少的功勋,有点优待是应该的,朕也并不反对,但如果不能安分守己,那就不要怪朕不客气了。”
李建成这些话,让李渊对各大门阀更加警惕,巴蜀虽是李唐的大后方,但是这几年并不平静,‘乱匪’袭击村庄之事时有发生,这些百姓对付不了凶残的‘乱匪’,只能被迫当起了流民,而这关陇各大门阀失去了关中之后,迫切恢复巅峰所使得的凶残手段,人皆此心,彼此之间都默认了其他门阀的行径,而且不了争夺到更多、更好的土地,一个二个都在使劲竞争,屠杀、驱逐土生土长的地方百姓,以免被其他人先占了去,如此一来,遭殃的是无辜的百姓。
对于关陇门阀这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李渊实际上是心知肚明,这些土地不仅成了各大门阀的土地,那些被迫流浪的百姓其实也被各大门阀藏匿,如果这些藏匿人口被释放出来,朝廷在巴蜀至少增加近百万人口,对改善朝廷税赋有至关重要的作用。真要这么做了,这当然是得罪关陇门阀的事情,会触犯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李渊多年来一直隐忍不发,只是朝廷现在不仅沦落到无法维持运转的地步,甚至还有被颠覆的危险,哪怕他再不愿,也不得不与夺取关陇权贵提前决裂。
“说说第二个吧!”
“喏!”李建成眉头一蹙,沉声道:“巴蜀近来冒出一股凶悍的流寇,有汉人、有僚人,人数约有万人左右!这些人自称太和军,他们神出鬼没,不断袭击各大门阀的庄园,手段相当狠毒,凡是与各大门阀沾亲带故的人,莫不惨遭荼毒,然后用夺取到的钱粮救济流民灾民,在巴蜀很有人望,据地方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