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的战斗一直从亥时打到了寅时,唐军大营前的尸体已经堆积成山,隋唐重点争夺的两个缺口早已是血流成河,战事持续到现在,不管是奴兵还是唐军,都已经疯了,唐军在这四个时辰表现出来的勇猛,也刷新了唐军无能无为、一战即溃的印象。“从这场战斗来看,伪唐还是有能打的军队的”这话,也默默的涌现在隋军大小将校的脑海里。
事实上,强悍的军队,从来都是都血战中淬炼出来的,当一支军队、一个人身临绝境,被迫无奈的去跟自己一直害怕的人打,当他发现对方也是人比自己强不了多少的时候,畏惧之心渐去,勇气自然就出来了。
“对唐军来说,此战是一场残酷的练将练兵之所。”
对此,杨善会深有体会,最先发动攻击时,唐军南北双方都出现了混乱,若当时上去的隋军,只要冲进两处缺口,后面的攻营战几乎没什么悬念了,但出战的是没有协同作战能力的奴兵,因此给了唐军将士喘息的机会,在之后的轮换中,唐军将士的表现越来越从容,再也没有出现过最初的混乱,只要这支军队活着返回唐境,一定会是伪唐军队里的中坚力量。
关于这一点,杨善会深信不疑,因为当年,他的胆魄、意志就是在不断的战斗中成型的。
但是唐军变强能改变得了大势吗?
这些唐军再强,又强得过张须陀麾下那支作战了十多年的几万隋军吗?肯定不如,但张须陀的结果又是如何的?
宇文化及的骁果叛军强吗?当然强,骁果叛军在主帅无能、内讧分裂、士气低落、肚中无粮的情况下,把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以及人数优势的瓦岗几十万大军打崩,翟让死于该役,李密身受重任,但结果呢?这支凶悍的骁果叛军被李密干掉了,原因何在?是宇文化及的‘朝廷’无能。
如今的李唐朝廷给杨善会的感觉,就是张须陀时代的隋朝,骁果叛军的宇文氏‘朝廷’。所以,此时虽间接让唐军朝着精锐之师方面蜕变,但他对这支唐军依旧没有放在心上。
便在杨善会思索之际!
前方传来了惊天动地一般的欢呼!
凝目望去,却见奴兵如蚂蚁一般的涌向唐军大营的缺口,很快,大营内一片火海,一队队奴兵在军营中来回冲杀,到处是奔逃的唐军士兵,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士兵成片成片的跪地求饶,大营一片大乱。
“大帅!营破了。”薛万备激动的挥舞着拳头,杨善会被杨侗任命为河洛行军大元帅,相当于战区司令员,这是一个临时性的职务,战争结束后,要上交印信,这在以前,主帅叫行军大总管,将士们以‘总管’、‘大总管’称之,但是‘总管’、‘大总管’让杨侗想到‘大内总管’,于是改称为行军大元帅,将士们改以‘大元帅’、‘大帅’称之。
听着薛万备的话,杨善会却敏锐的察觉到唐军的表现前后不一,之前,唐军将士章法有度,和己军打得有板有眼、十分从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崩溃了呢。
蓦然,杨善会一拳砸断了指挥搭上的栏杆,怒道:“李世民率主力逃了!这小王八蛋,好狠毒的心肠,为了将我们一网打尽,居然用这么多唐军将士来拖延我军,可恶。”
“呃?”薛万备一愣。
“传令下去!”想到李世民极有可能在上游决堤,杨善会大怒,厉声高喝:“让骑兵绕过唐营,顺着洛水杀上去!务必缠住唐军。”
“咚!咚!咚!”
薛万备见大帅一张严厉俊郎的脸都变得扭曲起来,不敢有所怠慢,一把抢过传令兵手中的鼓槌,奋力击鼓,指挥大隋铁骑突进。
“杀!”
大隋铁骑英勇善战,也好战,可战争一直没打,过得着实郁闷,好不容易有了战斗,却又一直轮不到他们,眼睁睁的看着热血沸腾的场面,早已憋闷不住,此时大军掩杀的鼓声一响,四万铁骑怒吼着绕过残破的唐营,从南北两个方向迅猛西进,他们挟带着犹如排山倒海的气势,俨如海啸喷发,挥舞着战刃,铺天盖地般的追击。
相比四万铁骑的激情迸放,指挥塔上的杨善会却冷静得如同一座大山,一动不动,双眼流露出了一种至极到深的恨意,并闪烁着一种俨如野兽噬人般的冷光。
“大帅!这是……”下达命令后的薛万备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走到杨善会身边,只觉一靠近杨善会,便被那种莫名愤怒、狂暴的情绪影响,体内的血液也都不由自主的沸腾了起来,一种暴虐的情绪不由自主升腾。
“此事与你们无关!”杨善会抬头的一瞬间,整个天地都有一种万籁俱静,草木枯竭之感。近距离下,薛万备提前准备,将士们只要闷头闷脑赶路即可,史上一些看似不可能的行军都是这样完全的。这种行军方式若是放在敌境相当危险,只有在战况万分危急的时候才会使用,还在沿途广布斥候,以免己军为敌所趁,若是陷入敌人的包围圈,便是他不打你,也能把你困得又饥又渴,睡眠不足。
唐军仓促撤兵,没有大型辎重可言,将士们只是带着一些干粮就已上路,全军具备急行军的条件,如不是担心隋军忽然杀来,将士消耗过度无力应战,李世民都想下达加急行军的命令了。
殷开山亦是说道:“相国无须太过担心,不过是三四十里而已,到了卢氏,大军就能好生休息了。”
刘文静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便不再这个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