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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知道北征大军已经回到了京都,老天爷终于肆意的开始往下撒雪花。
大片大片的雪花,好像被撕碎的棉絮,不过一夜间就把京都内外变成了银色的世界。
周家的车队在驿站外汇合了钱伯蒋师傅等人,也开始赶去北茅县了。
几十里外的京畿道大营外,高高的旗杆上除了军旗在迎风招展,还挂了一个超大的“冰棍”,若是仔细探看,才会发现那是一具尸体。
横行霸道大营多年的后勤营副将马留,在北征军归来第一日,就被砍了脑袋,然后挂了上去,变成了这个模样儿,好似钟锤一般,日夜瞧得旗杆叮当作响。
白日里还好,夜里听着这个声音,实在是让人毛骨悚然。
所以,大营内外的所有兵将,这几日都分外的老实。
实在是他们不想老实也不成啊,一朝天子一朝臣。原本大营里是王忠说了算,留下的也都是他的子侄或者亲信,吃空饷贪银两,这些人各顶个儿的本事,论起打仗那就是怂包一堆。
如今王忠窝窝囊囊战死了,崔召接掌了帅印,坐了尚书的位置,整个大营也归冠军侯这个新晋战神统管,他们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当初一照面儿,马留这个四品副将就被砍了脑袋,除了送一纸官文到兵部说明原委,就再也没有旁的事了。
而兵部接了官文,就好像大营这里死的不是四品副将,只是一只鸡,连理会都没理会。
紧接着,王家所有的人手和根基被彻底拔了起来,所有人都被治罪。
当然,王家人骄横惯了,怎么会不吵闹。
王忠的小儿子更是梗着脖子,一个劲儿把脑袋往冠军侯身上撞,“有胆子,你也把我的脑袋砍了。让所有人看看你这个刽子手,下毒手杀了我父亲不算,还要把我们王家斩尽杀绝!想我王家子弟兢兢业业,驻守大营,从来不敢倦怠,你居然说抓就抓!来啊,干脆杀了我,让全天下都看看,你是怎么公报私仇,怎么杀了我父亲,又来斩草除根!”
当时全军将士都在看着,猜想着冠军侯要么暴起杀人,要么为了证明清白而忍气吞声。
不想,冠军侯只是吩咐把人捆绑起来,连同他们贪墨枉法的证据一起送去兵部衙门。
众人都以为冠军侯这是示弱了,结果他又添了一句,“扒光他们的衣服,让京都百姓都看看,王家是如何兢兢业业守家卫国,以至于累的满身肥肉!”
亲卫当即就动手,直接堵了王家众人的嘴巴,然后把他们扒得光溜溜,绑上了马车。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亲卫们把命令执行的很是彻底,连条底裤都没给王家众人留下。
老老少少七八个,光猪一般,挺着圆滚滚的肚子,雪白的臀部,当然最终于要的是紧紧夹着某些不能言说的部位,就这么穿过风雪,被冻的红彤彤,送去了兵部衙门。
满城的百姓,冬日闲着无趣,突然碰到这样的大热闹,怎么会放过。
几乎马车经过的街路以疯狂的速度被堵得水泄不通,王家几个人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羞恼之下,一翻眼睛都气昏过去了。这倒也省事了,省了他们灌下满耳朵的闲言碎语。
“哎呀,这不是王将军吗,怎么这个模样就被送回来了?”
“还能因为什么,一定是犯事儿了呗!”
“到底因为什么啊?”
“听说是贪墨,京畿道大营那些兵卒吃的都是发霉的粮食,好粮食被换出去卖银子了…”
“啊,居然是因为这个!”
“还有呢,我还听说,就是兵器库里也少了三成的刀枪。”
“这些该死的东西,真是胆大包天,怪不得要被扒成光猪,做出这样的事,他们本来就是没脸!”
王家本来这些年就声名不好,这会儿没人同情不说,就差人人喊打了。
待得王家听到消息跑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进了兵部衙门,王家几人冻得半死,昏厥着就被扔进了监牢,好在还给他们一人一套破袄裤。
王家老太太听说后,也是昏厥过去,醒来就进宫求见明德帝告状,结果连小太监都不肯给通传。
她也真是气狠了,直接跪去了丞相府邸门前。
算起来,王清臣要唤她一声婶母,自然不能看着她这般,于是亲自扶了她进门。
不知道是丞相也恼了,还是被老太太逼迫无奈,第二日唐元到户部领取当日商贾们的捐献银两,打算先行安置伤兵们的时候,户部尚书葛泓,还有两个侍郎,都请了病假。其余几个小官吏也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连杯茶水都没有。
唐元就是再愚笨,也猜到户部这是得了指使,开始给京畿道大营下绊子了。
他无法之下,直接去崔家寻了崔尚书。
崔召虽然还不到五十岁,但多年在外驻守,落了一身病根儿,这样的冬日本就难熬,更何况还是刚刚北征回来。
这会儿他躺在家里的热炕上,正逗弄着最小的孙儿,听了唐元的禀告,他连动一下都不肯,直接就吩咐唐元,“回去告诉冠军侯,让他去处置。这点儿小事还要老夫出手,那陛下封他这个冠军侯,有什么用处!”
唐元无奈,只能又回了京畿道大营,不想夜岚直接点了八百亲卫杀气腾腾进城了。
唐元死命拦着,“将军,万一是个圈套呢,就算是给咱们使绊子,也不能如此明显…”
夜岚却是不在意,“放心,这是故意等着我们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