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王许是有些喝醉了,抬手间碰翻了酒杯,酒水湿了他半截衣袖,他又不耐烦起身去换衣衫。
一个小丫鬟劝了几句,他只是摆摆手,小丫鬟无法只能退了下去,直奔对面儿而来。
各家闺秀带的丫鬟不允许轻易上前,都聚在场后,小丫鬟上前一脸为难的恳求道,“各位姐姐,请问谁有多余的帕子,我们王爷湿透了衣袖,又不肯换,宫里的东西金贵,我们王爷用着不习惯…”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战王本就是宫里的皇子,怎么会觉得宫里的东西金贵,用不惯呢。
无非是担心东西被动手脚,小丫鬟不敢用,怕害了酒醉的主子罢了。
各家闺秀的丫鬟想不到这些,下意识拿出帕子就要递过去,但也有一个机灵过人,当时就道,“我这条有些脏了,姐姐等我去拿个干净的。”
说着,这丫鬟就弓着腰,小心奔着自家主子去了。
其余丫鬟一看,也顿时明白过来,纷纷扭头就走。
不过片刻,丫鬟们都回来了,纷纷把手里的帕子塞给小丫鬟。
“姐姐,给王爷用这条。”
“不,一定用这条!”
十几条帕子都塞到小丫鬟手里,即便光线有些暗淡,也足以看清帕子上的料子极好,帕子边角或者绣了字,或者绣了花啊朵啊,精致之极。
这哪里是丫鬟的帕子,明摆着就是她们主子的。
但小丫鬟许是心急,看都不看,统统抓到手里,一叠声的道谢。
“谢谢各位姐姐,我这就回去了。”
说着话儿她就跑了回去,可惜战王好似睡着了,另一个小丫鬟无法,再次跑向另一侧的丫鬟堆,这次她求到是醒神的荷包。
但凡参加诗会酒宴,哪有不饮酒的。
所以闺秀们家里都给备妥了,系在腰上。
方才,虽然场上的姑娘一曲秋色弹得实在不错,但闺秀们的眼神还是大半落在战王身上。
两个小丫鬟忙碌的隐蔽,但怎么也逃不出她们这些有心人的眼睛。
一众闺秀们恨不得上前帮忙取了湿帕子给战王醒酒,哪里还吝啬一个荷包。
于是,两个小丫鬟收获了十几条帕子,还有十几个荷包。
那英气的姑娘方才已经献上了帕子,这会儿恨恨盯着对面的娇俏姑娘,低声骂道,“狐狸精,晌午时候还说不会同我抢,这会儿给王爷递什么荷包!”
对面娇俏的闺秀毫不示弱的瞪了回来,同样暗骂,“战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各凭本事。
今日明摆着战王是因为心伤,借酒消愁,这样的好机会,谁不大胆抓住,岂不是后悔一辈子。”
一时间,对坐两侧的闺秀们,渐渐开始充斥着火药味…男宾们隐约有些察觉,但不明原因,诗会又快要结束了,于是就静观其变了。
可就在这时候,战王推开几案,居然站起了身。
两个小丫鬟不知在哪来寻了个草编的小篮子,篮子里都是帕子和荷包,许是想要请战王取用。
但战王却冷笑不屑,末了抬手拎了篮子直奔对面的主位而去。
孙皇后见战王过来,立刻打点了精神,本来以为战王会发难,没想到,他却单膝点地,拿起了酒壶。
“皇后娘娘,今日叨扰了,都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给您赔罪了。”
说着话儿,他就开始斟酒。
孙皇后眼底都是猜疑,但脸上却笑着应道,“无事,本来举办这个诗会就是为了热闹,王爷正是心伤的时候,过来凑个热闹正好。”
“谢皇后娘娘。”
她说到一半,夜岚却递了酒杯过去。
孙皇后皱眉,接了酒杯,夜岚已经压低了声音,笑道,“皇后娘娘,记得当年母妃活着的时候,父皇一月里只有一两次会去你的凤翔宫,不是因为信重喜爱你,是因为那几日我母妃身体不适。
当年就觉得你可怜,总要捡我母妃剩下的。”
孙皇后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几乎忘了要应声,她甚至以为听错了。
她一辈子的耻辱,居然会被她骂了多年的野种这般大咧咧说出来。
“你…”“一眨眼过了十几年,我怕你忘了这事,所以百忙之中,特意来提醒你一声。
今日这诗会,你不是打了主意要给你的废材儿子寻个正妻吗?
可惜,你又要失望了。
因为,你挑了哪个都是…我剩下的!”
夜岚微微有些泛着青色胡茬的下巴,点点篮子里的帕子荷包,笑的痛快之极。
末了,他抬起手,一口饮尽杯中酒,起身恭敬行礼,然后扬长而去。
留下孙皇后脸孔几乎很得扭曲,满心满眼都只有三个字。
剩下的!
剩下的!她贵为大越皇后,进宫之时,虽然明知道是为了世家同皇权的妥协,但她也期待过同夫君的恩爱。
而明德帝却从来不肯多看她一眼,幸好对待别的妃子也同样不在意。
这点让她勉强劝慰自己,熬过了多少个夜晚,熬过了生子,熬过了繁重的宫务。
直到那个满身书卷气的女子进宫,顶着姚家嫡女,明德帝小师妹的身份,她才知道她的夫君不是冷情,是把所有的热情都给了别的女子。
她夜夜看着那个宫里亮了灯笼,笑声朗朗,她的夫君会抚琴会舞剑,会说笑会亲手给那女子推秋千。
后来,她又看着她的夫君抱着那女子生的野种,爱若珍宝,看着那个宫殿里好似平凡人一般,一家三口温馨之极…而她每月见到夫君只有那么一两日,就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