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月落,田里的稻苗适应了更宽广的天地,玉米苗也伸张了手臂,远处的山林穿了翠绿色的衣衫,春日也就到了尽头,马上迎来了夏日的酷热洗礼。
林仁的点心铺子已经开始准备端午的粽子礼盒,林家大院儿也忙着泡江米,摘菖蒲叶子。
娇娇从大门外进来,直接抓起桌子上的凉茶就灌了半壶,惹得冯氏和董氏都是心疼。
董氏手里的扇子替孙女扇风,劝慰道,“你这丫头,天天往工地跑,晒得跟黑炭一样呢,有活计就吩咐人去做啊,何苦什么都自己动手。”
冯氏也是心疼,开口却是气恼,“娘别管她,这丫头是疯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家小子呢,满工地乱窜。
本来就丑,再晒下去,看岚哥儿回来还要不要她!”
娇娇笑嘻嘻的抱了奶奶的胳膊坐下,随手摸了一串葡萄,自己一颗,奶奶一颗,吃的欢快,含糊应着老娘,“娘,你别担心,南边比咱们这里热,王爷晒得保管比我黑。
我们谁也不嫌弃谁就是了!”
这话听得众人都是笑起来,小丫头们纷纷问着,“小姐,南边真那么热吗?
是不是鸡蛋打在石头上都能煎熟了?”
“嗯,当然了!”
娇娇一脸的惊恐,重重点头,“别说煎鸡蛋了,正午时候,家里的牛都得撵到水里去,否则栓在大太阳下,都能直接烤熟了。”
“啊,这么热啊!”
小丫头吓得吐舌头,抱怨道,“原本还想着以后随主子们去开开眼界,这么说,我可是不敢了。”
夏蝉正好从屋里出来,忍不住拆台,“小傻子,咱们小姐逗你玩呢!你也不想想,牛可比人扛晒,若是牛都烤熟了,那人还怎么活啊。”
“啊,小姐真坏,又欺负我!”
小丫头跳脚儿,惹得众人都是哈哈大笑。
正说着话儿,林礼从外边进来,一身衣衫脏的不成样子,头发上也沾了草叶树叶,比街边的乞丐还要狼狈。
冯氏赶紧拉了他问道,“礼哥儿,你不是去福来县看你四叔去了吗,怎么这个样子?
路上被打劫了?”
林礼笑得心虚,赶紧从怀里拿出一副画展开,应道,“大娘,我路上拐去山里溜达了两日,这是我画的老虎,您看怎么样?
像不像真的?”
众人围上前一看,画上是一只老虎蹲在石头上,许是发现了猎物,正聚精会神的看向远处。
当真是栩栩如生,让人望之生畏。
“啊,真像啊。
这老虎看着就吓人!”
“可不是吗,它不会从画里跑出来咬人吧!”
林礼听的得意极了,“哈哈,我蹲守了三日,才算近距离看了一刻钟。
以前大先生总说我画的有形无神,这一次总算满意了。”
冯氏难得精明了一次,抬手就拎了他的耳朵,嚷道,“小子,你进士就是为了看老虎?
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万一被老虎吃了,家里上哪里找你去!”
“哎呦,大娘,大娘!有话好说,我不是一个人,我带了小厮!”
林礼被扯得龇牙咧嘴,连连求饶,“我躲得可严实了,老虎都没发现。
再说我有娇娇给的望远镜,不用离太近!”
冯氏立刻瞪向闺女,吓得娇娇赶紧撇清,“望远镜是每个哥哥都有一个,不是特意给礼哥哥的。
再说,谁也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啊,居然跑去看老虎。”
“你们兄妹两个,没一个好东西,晚上都不准吃饭,等你爷爷回来再收拾你们!”
冯氏松了手,又撵着林礼去洗漱换衣衫,又张罗点心给林礼垫肚子。
娇娇大眼睛转了又转,生怕老娘迁怒,就赶紧道,“娘啊,我知道一个既能学画画,哥哥又不能乱跑的地方。”
“还有这样的地方?”
冯氏不相信,娇娇立刻保证,“娘,你就相信我一次啊,晚上我就同爷爷说一下,保管礼哥哥也高兴去。”
冯氏无法,嗔怪道,“以前还有你四婶跟我一起操心,如今她去了福来县,剩了我自己,真是每天都能被你们气得半死。”
“好了,好了,孩子们都大了,都有自己主意了,你也少费点儿心吧。”
董氏护着孙女,笑眯眯劝着大儿媳。
作为老人,她倒是欢喜家里这般偶尔吵吵闹闹,日子嘛,这样才有趣啊。
晚上家里人都回来了,聚一起吃了饭,到了饭后闲话儿的时候,丫鬟们都极有眼色的退下去吃饭了。
娇娇就提议把林礼送去默庄随着姚二老爷和姚三老爷学书画。
先不说两位老爷子的本事多高,只要进了默庄,轻易出不来,绝对的安全啊。
老爷子自然是一口应下,倒是林礼纠结了半晌,才道,“我去也行,但一个月要接我回来一次啊。
吃不到大娘做的菜,我画画就没有灵感。
还有,娇娇多给我带点心带果子,还有小食,干肠。
哎呀,还有提神的咖啡,还有…”这人还没走呢,已经念叨了一堆的东西,听得众人都是哭笑不得。
老爷子被念的头疼,大手一挥,“左右如今送东西过去也方便,那些守门兵卒都喂熟了。
今晚就把这小子送去吧!”
于是,林礼当即就被打了包,可怜兮兮踏上了求学拜师路。
如今满京都都知道姚家老先生回来了,但明德帝装了糊涂,也没追究。
林家的声名是一日好过一日,战王更是威慑整个大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