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也老实了许多,张脸望着两个大人。
季雨的心,一下子就被小念的小脸,还有那对乌黑的眼睛,所化柔软了。
她以曾经对付过小念的耐心与温柔口气,轻轻的拍着夏举的手背,柔柔的说道:“没事,我……就走开一会儿,给你倒杯热水。”
他倒也眼巴巴纠着她的手指头,抠着不舍得放。有些幼稚。旁边眼睛一直咕噜噜在转的小念,竟然伸出手来。他抓住夏举那只因为生病而发烫的手,尽力想握在手心里。
小念嘴里“啊啊”的喊着,夏举微微一个转脸,他竟然一口就亲了上去。他嘴巴上有很多口水,一下就粘在了夏举脸上。其实很狼狈……
季雨一个转身,她一站起来,眼泪就掉了下来。
孩子的单纯,让她更觉内疚。握着杯子在接水的手,微微在抖。她迅速抹掉了刚刚不经意掉出来的那两滴眼泪。
是在一直感觉到背后有夏举紧紧跟随着眼光的情况下,她听闻得小念又吸去他的注意,才转回身端水过来。
她有容易心软的时候,那是她同情心重。她还有母性,可是那不代表对夏举这样的人也适用。
他摸着她的手猛一直低头如孩子一样喝水的时候,季雨看着他有些脏且乱的头发,看着小念在他肩膀露出来的小小的脑袋,她只想起了曼谷那个性格倔强、脾气很怪的小孩。
季雨被夏举的手抓得赶紧,她心里对应秀与那小孩的事,就想得越多。应秀死前的状态、眼神、表情,似乎都将是她不听话的前景。
季雨想起了那日在快要爆破的船上,杨目死前跟她说过的夏举胸前曾受过伤的弱点……
在她刚回伊拉的那个夜晚,夏举坚持要跟她做的时候,季雨就曾经在黑夜里盯着他l露的胸口发呆。
她曾一寸一寸的用手指在他胸前寻找那个可能的受伤点。曾经被李晶晶刺杀过但却没有下尽狠心而让他逃过的伤口。
但季雨每次以为夏举都已经睡着,她乱摸得快要成功的时候,夏举却总能伸出一只手来捉住准确的捉住黑夜里她的那只不安分的手。
也许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以为是她在挑逗他。但到后来,也应该明显感觉不是了。他却一次也没有揭穿过她。
甚至很多时候,夏举也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睡吧。”就抱着她睡去,纵容着她。
那么多次,说实话,季雨也不是没有机会可以伤害他。但是她不能确保自己能不能一次就完完全全的成功。
如若失败,她承担不起要失去小念的痛苦。其实这些打算要走的日子里,她也算是想明白了。她不是不敢,或许是真的下不了那个根心。
也许,多多少少对他有些感情?她迅速的否定自己的这种想法。更多的可能,是她要离开时的一种奇怪的内疚感。
既然要走,总感觉像是欠了他们两兄弟什么似的。就像她任务没完成,就私自回国先。也像是欠了祖国什么的一样。
也许回去了以后,不会回复职位了。只能另谋出路。幸好她还有外语的能力,尽量找一份可以养两个人的工作,应该不难。
只是也许不能安静的呆在小城镇了。只能去机会更多的大城市了……这样也好,压力虽然大,但是对小念的教育与成长,是一件好事吧。
头昏脑涨的夏举微微一抬头,就着到了季雨略带狠意的眼神,他明显愣了一下。接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尽管他做这个惯常动作的速度,比往时的速度要慢了好多。但是里面的精光与凶狠仍在。与时同时,他咳了起来。
季雨迅速的抽起了水杯。
他不肯放。
她站了起来。
手里仍然抓着杯子,季雨慢慢的说道:“放手。”
他抬脸起来。眼里面微微的一点祈求,在季雨冷冷的眼神下,即刻消失。
小念已经从他怀里爬出来,在被窝的另一边玩。
她深知流泪的艰难,也知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与自私。更加知道她与儿子未来的命运,不仅握在她的心间,更是落在她一旦松开就有可能万劫不复的手里。
季雨的语调,一点一滴的平静:“喝完了。放开吧。”
他微微起身,想拽过她。季雨一个敏捷的身手,躲过了。夏举微微喘着气,握着空空的手心,蜷成了拳。
季雨高高的站着,面对一个发着高烧,神智可能已经有些不清的男人,即使他从前再强势,现在的他脆弱得只是一个求爱求关怀的男人。
他竟然一把拉过小念,呜呜的发出声音,挣扎着用有些颤抖、又像赌气着的声音说道:“我们做一家人,一辈子都这样好不好?”
外面的光线,微微亮了一点。衬得夏举的脸,很是真诚。也很红润。可是季雨的回忆刚刚已经如排山倒海般的闪回过。他打她、他她、他爱她……都抵不过他怀疑她。
季雨叹了一口气,话语间有不容置疑的肯定:“终究是要放手的。”真是一语双关。
她丝毫也不觉得遗憾,从夏举的手中,慢慢的抱回了小念。
他只能放手。却仍扣着她另一只手上的那只杯子。季雨抱着小念。牢牢的抱紧后,夏举仍不肯放。她面对他在被子里坐着,抬头一看,手上吊瓶里的水也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