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朕的身边可好?”
颜逢君听了这样一句话,眼泪根本不受控制,木然站在门外,豆大的泪珠落下。她从五岁就没有了家,养父将她养大,是为了替祁王复仇。当年她为了争取养父的关爱,拼了命将每一样本领都学好,经历了多少残酷才成为了青莲教新一任教主。她知道养父不过是要她去复仇罢了,全是一场利用,但还是忍不住想起他的好。如今陪着自己出生入死的教徒都已经死去,青莲教已经成为空壳,她其实无处可去。她也曾想过在他身边待一辈子,但是他不属于自己,赖在别人身边,与人争宠这事她做不出来,她的骄傲不允许。所以她必须走,走到一个他永远找不到她的地方,一个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他的地方。将他忘了,就当一场春梦了无痕。可是他如今叫自己留下,怎可能毫不动容。她都能想象到她背对着的赵熙延是什么样的神情,她不敢回头去看,她怕一看就舍不得走了。颜逢君没有抹去眼泪,径直往前走。赵熙延却急了,急忙忙走出龙案,追上去。颜逢君施展轻功飞上了飞霜宫的屋顶,打算快些离去。可是赵熙延却追了上来,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
“你就这么不愿意留在朕的身边么?”
“不是。”
“那为什么还要走?”
“陛下不必为了小女子特意追来。”
“就留在我的身边可好?”
颜逢君盯着他的眼,他是真心想留下自己。颜逢君到底还是心软了,叹了口气,红唇轻启。
“好。”
赵熙延自己都没发现,这一个“好”字,他竟然会这么高兴,止不住笑了起来。
赵熙延将颜逢君挽留了下来,颜逢君一如以往一样做他的内务女官,每日侍奉他。两人多余的交集没有,多余的话也没有。自从颜逢君留下来以后,赵熙延有些变了,没人瞧出来什么变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日子照样过,赵熙延还是那副勤政的样子,每日忙于国事。每日上朝、下朝、批奏折、见大臣、去咸福宫请安、到未央宫歇下。颜逢君还是住在飞霜宫偏殿,每日不穿宫装,不受宫规,坐在赵熙延一旁看书喝茶,时常注意着他需要什么。皇后还是隔三差五送点心来,遣人来请皇帝。皇帝对皇后改观了很多,也没有以前那样敷衍了事,但还是没有去凤栖宫。偶尔皇后来了飞霜宫,他也没有成日下逐客令,偶尔也会说些关怀的话。丘如玉也走出了那夜的尴尬,但是不敢再来请皇帝了,只是每日借着孩子给父皇请安的档瞧他几眼。吴清瑶倒是不死心,每日来两回替太后送东西,抓住机会都要与皇帝说上几句话。赵熙延也不在意,偶尔回两句,偶尔一句也不回。夏淑宁一直亲自抚养着一双儿女,琪朝还小,慕宁也不到两岁,实在是忙得抽不开身。赵熙延每日都去未央宫与她用膳,批完奏折是必定跑回去与夏淑宁说些情话,还是一如在王府时喜欢拿鼻尖蹭她的鼻尖。他得了空会在未央宫的小院里,抱着赵慕宁教她认一些字,算是亲自为女儿启蒙了。每日带着女儿疯玩得不成样子,夏淑宁是哭笑不得,每天都跟在他们身后要他们不要弄脏衣裳。夏淑宁儿女双全,又得赵熙延专宠,眼里藏不住的幸福。因着生下皇子有功,连带着夏淑宁的兄弟姐妹一块赏了,她自己更是得了赵熙延与太后双重赏赐。后宫最有富有的可不是皇后,而是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贵妃,私库的银子比皇上私库的银子还多。坊间关于皇上与皇贵妃之间的爱情版本甚多,且都是甜甜腻腻的,惹得女子们都羡慕不已,都想进宫奈何皇上根本不选秀。
赵熙延的生活很按部就班,因着夏淑宁和孩子们每日也会有小惊喜,很是惬意。除了每日被大臣拿着吐血昏迷的事催着选秀,被太后催着纳妃,日子还算过得去,波澜不惊。直到收到了乌兰喀察送来的书信,他已经亲自带着漠北使团出发了,说是要送他一份大礼,要他一定接受。赵熙延看着这书信也笑了,漠北那地方能有什么宝贝送他,莫不是带了几万头牛羊来吧。赵熙延虽说不是很喜欢乌兰喀察,但是奈何他是乌兰娅的亲哥哥。如今乌兰娅追封了端和皇贵妃,琪睿也没有过继到丘如玉名下,就是端和皇贵妃生下的皇子。而且乌兰娅也是正儿八经载入宗碟的,乌兰喀察也算是他的大舅子,漠北与大齐就是姻亲。他不知道乌兰喀察挑这个时候来大齐做什么,听闻漠北经营得不是很好。该不会是来借银子借粮食的吧?赵熙延想着银子粮食他也缺,先帝在位时过度奢靡,又因为打仗,这口气还没喘过来,他一点也不想借。这次漠北大汗亲自带着使团出使大齐,还是大齐开过头一遭呢。赵熙延开始心疼起银子,不知道招待他们要花多少银子,万一赖着不走非得待久一些更是虚耗库银,他还是想做好准备先去找那些奸商讹一笔先。
紧赶慢赶的乌兰喀察用了一个月带着使团来到了大齐京城,赵熙延不想去接他,但是迫于无奈。人家是漠北的皇帝,来了自然也得皇帝去迎接才算重视。赵熙延穿了一身龙袍极度不愿意坐了龙撵到了宫门去迎接乌兰喀察。果真乌兰喀察也坐着他的龙撵,到了宫门外远远瞧见了赵熙延,露出一副欢喜得不得了样子,直直往赵熙延这边冲来。乌兰喀察胖了一些,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姿曼妙蒙着面纱的女子。不用揭开面纱,光看着身段和气质,也知道面纱后边有着一张绝色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