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在一地的冰块里走动,他拖着长剑,一边走,一边用他伪装过的沙哑声音说道:“韩退思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外面都是埋伏着的上京卫,那些人救不了你们出去的。”他一路往岳知否的方向靠近,岳知否就一路后退。贺云:“死在韩退思手里,至少要一旬,到了这时候,你何必要非要挣扎着活下来,受这个罪?”
贺云此时身在白维扬旁边,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举起剑来,一剑往白维扬身上刺去。岳知否抓着冰就往他的剑上掷了过去,沉重的冰块把贺云的剑撞开几分,剑尖擦着白维扬的腰侧刺了下去。岳知否趁机一块冰往他身上砸去,贺云在靖安司和她共事多年,早就知道她这样一掷的威力,他于是立即退开。冰块打在剑刃上,将锋利的剑刃都砸得卷了起来。
贺云笑了起来,人皮面具上显示出来的,他扭曲的笑容里,带有几分无奈和苦涩。他双手握着剑柄,做好准备战斗的姿势,却苦笑着先对她说道:“知否,你这个人,就是死心眼。”岳知否并不觉得她执着地要活下去是什么死心眼的行为。她对贺云这一句似是贬斥又似是感慨的话不以为然,她仍像看着一个敌人一样直视着他。
身边连一件像样的武器都没有,但贺云既然要杀她,她自然不能轻易地让他如愿。她的命是当年的关雄飞、洪青和杨晓镜在上京卫的手下抢回来的。她不能就这样让这个叛徒把兄弟们剩下的最后一件珍贵馈赠夺走。
贺云叹了一口气,他握着剑,从地上跃起,一剑便往岳知否身上刺过去。岳知否站在冰堆上,她一动不动,等到剑尖足够近了,才侧身避开。贺云的剑快,长剑插入冰堆之中。剑上带着贺云的体温,剑一插入冰堆,冰块立即融化了些许,雪水瞬间就把剑给冻住了。岳知否跃上冰堆,踩着剑身,快步抢到贺云面前。她一脚踩在贺云的手上,接着反手一扇,一掌往贺云的脸上打去。贺云仰头躲过,岳知否趁此将他握在剑柄上的手踢开,用脚一勾,将长剑从冰堆里撬了出来。她双手将剑抽出,她握着剑,站在冰堆上。
她身上还穿着从凌歌身上换下来的囚衣,可她握着剑,居高临下地睥睨着贺云的时候,那模样,宛然又是那个二十岁便坐上靖安司第二把交椅,就是江湖人也要忌惮几分的岳知否了。贺云眯着眼睛看她,岳知否从冰上跳下,她握着长剑,竖直往下刺去,贺云用掌格开剑身,冰冷的剑身在他的手掌上擦过。他忽然使力往剑上一震,绵厚的内力顺着剑往上涌去,岳知否险些被他这一招震得松了手。她双手复又把剑握紧,她将剑身一转,用剑刃对着贺云的手掌,横着剑就拖了过去。
贺云不但没有躲开,他反而顺着她的动作,一转手掌,一掌握住了剑身。他常年练剑,手掌上已经长出了厚厚的茧。他将剑身握紧,接着,收住拳头,往后就是一折。他这一折可是出尽了全力,被冰冻过,变得脆弱的剑应声而断,半截剑刃飞到冰窖的另外一边去。他右手才刚将剑折断,左手便一掌往岳知否胸口推了过去。
同样的一掌,她在几天前,在将军府的时候,才见过他的这一招。
不过当时的贺云出手的目的只是试探,他那时候手掌只是轻轻地一拂。这次,他却是有心要夺她性命,他这一掌用尽了全力,岳知否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折断的动静。她被这一掌推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冰堆上。
第17章未更新
她的武功在靖安司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那年的正月十七过后,上京卫们伏击了她五年,除了最后的这一次,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再伤过她。虽说她这两天里一点东西都没吃过,她体力大幅下降,可即便如此,如今也不至于被人一掌打得跌在地上,连爬起来的气力都没有。
靖安司里唯一一个有这样武功的人,只有比她资历老,比她地位高的杨晓镜。
但怎么可能是他?她在前几天才见过杨晓镜。他形容消损,还差点被暴怒的韩退思杀死。他那天还舍命给她挡上京卫,让她逃出将军府……怎么可能是他。
对面冰堆上插着的火把发出明亮的橙黄色光芒,这光芒在满屋子的冰块上反射,冰窖里仿佛一个巨大的池子,里面流淌着火焰一般颜色的岩浆。岳知否眼看着贺云在氤氲的橙色水雾中靠近,她的头变得好重,仿佛只有胸口传来的痛楚,才让她勉强保持着清醒。
贺云站定在她面前。他这次没再犹豫,他往地上一踢,靴子里隐藏着的刀刃弹了出来。他只消往前一步,便可以将刀刃刺入她的心脏中。
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道从胸口传来,贺云抬头一看,白维扬站在他面前。白维扬拿着半截断剑,刺穿了他的胸膛。
那柄剑是被贺云折断的,断口平整,将这样一柄没有剑尖的剑刺入人的胸中,不知要用多大的气力。贺云看着素来文弱的白四公子将断剑刺入自己胸中,不觉皱起了眉头。
白维扬动作好像还很熟练,他握着剑柄,便转动起来。被剑刃挤开的伤口中喷涌出大量的鲜血,贺云的人皮面具脸看起来有几分诡异,他不顾自己的伤口,忽然一爪往白维扬的脖子上抓去。
白维扬早在五年前已经在岳知否身上见识过靖安司的人有多不要命,他早就预料到对方会跟他拼命,没等贺云的手抓到自己,他已经一脚踢在贺云的肚子上。他将贺云蹬开,贺云的指尖堪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