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不是她的对手,才只能用这种中伤的方式来一吐怨气。初星冷眼默默地看着、听着一切,但不屑理会。
若不是这回伤得忒重了,她也不会接受他的帮助。
但也正因为救她的是这样一个圣洁无瑕的男子,才让初星相信了原来这世上是真有君子的,才让她头一次安心地将自己的命交在一个才二度见面的男人手里。
可惜这样的人,寥落无几。
她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江楚的这份恩惠,她日後会想办法还清;或者,她现在的离开就是一种报答,如穆桓所说。
沉思半响,初星取下衣架上自己的那套黑色旧衣,那是洗涤过後江楚挂上的,置挂得妥妥贴贴。虽然洗得乾净,但连日奔命而有些残破的部分却仍是褴褛。
江楚毕竟是个男人,对於织纫缝补之事不通也是没办法的事,反正初星一点也不介意。
那是生存的痕迹。
初星轻盈地褪下白衣,换上属於自己的黑衣。觉得又回复到过去的幽暗冷情、那般孑然的自己。然後她伸手取来床头的佩剑,配在腰间,古铜色的剑鞘上雕着日月星辰,剑柄上镶着一颗瞳眸大小的夜明珠,澄澈却冷冽,配在她一袭黑衣上,更显寒芒。
在踏离房间时,她回头望了这个自己待了几个日夜的一方空间。
然後,转身离开。
初星没有目的、漫无方向地走,或者离开江府是她唯一的方向。一直走到江家占地辽阔的府邸及宅院消失在自己视线可及处,初星才忽然想起──
自己,竟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而那个晴朗的早晨,过了正午,突然下起了滂沱大雨。
日落前,江楚回到了江府。先陪着母亲回房安歇後,江楚回到属於自己的院落。细心地收起打了一路的伞,推门入院。
江楚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倦意,源於昨日的一夜无眠。
『你想跟我讲什麽仁义道德的大道理吗?』前晚,初星嗤之以鼻地说。
对於她视道德於无物,江楚心中并没有因此而作任何负面的评断。真正让他难过的是,初星看着他的眼神,不是冷漠,而是带着一种无可拯救的绝望,一种自己把自己抛入无间地狱、自弃的绝望。
他觉得彷佛是自己伤害了她,彷佛是自己用了『任意杀戮』四个字便定位了她,教她毫无辩驳的馀地。
对於自己的失言,他觉得有些懊恼。以至於昨晚他甚麽都没说,也不知道该说甚麽,便迳自出房了。然後在後院的亭子中看了一整晚的月亮。而身後卧房里的灯火,却也跟着他没阖上的眼一样,昏黄地亮了一整夜,直到日出前,才因烛芯烧尽而灭去。
他步入房门,脚步依旧轻而沉稳。
房中,跟昨日一样的是,不见一丝初星的身影;而跟昨日不同的是,初星走了,她当真离开了。
环视空荡的房内,看着床榻上一袭被褪下的白衣,是自己旧有的,江楚便知道她离开了,原本有些担忧而紊乱的心绪,回复到如止水般平静。
只愿,她此去後一切安然无恙。江楚眼眸透过半开的窗外,看向无尽的远方,心底思愿。
此後,江楚病了一场,众人都当是那日下午的那场雨,让江楚受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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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记:
我居然又让女主角走了q口q,我只是顺着剧情写没有想到又写成这样′`。走了一次我已经搜索枯肠让两人重逢了,再走一次我不是要把脑挖出来了吗?唉唉。
☆、《酹江月》第三章03
时节递嬗,深秋的寒气转而为冬日的严霜。
江府座落处後方的一川江水,因为一个月前那日午後的滂沱大雨,涨了几日,淹没了一些岸边的花花草草,数日内都无人敢摆渡。
穆桓见那日後江楚病了,原本有些担心是因为初星之事,便常来江府探望作陪,江楚虽身体有些微恙,但都不碍神,仍旧能如昔日般与人谈笑。
穆府夫人的伤因为伤势不重,所以很快便恢复了健康。其间所使用的药材等用品皆是由江家无酬提供,两家的交情并未因此而受到影响,依旧是常常相互上门作客。
「桓儿的婚配,谈定了吗?」江府内,江夫人替穆夫人斟上一杯热茶,以抵御冬日的严寒,顺道问着一些家常琐事。
「唉……」还没回答,穆夫人就先长叹一声。「说到这件我就心烦,明明殷总镳头的女儿条件那般好,真是不懂桓儿为什麽不愿意接受。」
「桓儿的个就是爱玩了些,突然对他说婚事大概难以接受吧。」面对穆夫人的愁容,江夫人好言宽慰。
「爱玩无妨,只怕他没有担起穆家日後责任的觉悟。」穆夫人又叹了口气。
「碧织,你太多心了。别看桓儿这般漫不经心,遇到事时,他可认真了。」
「唉,不管桓儿如何,殷家那边一直没来消息,恐怕这桩亲事是谈不成了。」穆夫人语气充满惋惜。
像他们这种以交易维生的商贾人家,自然是攀不上那些文官人家的女儿们,虽然穆家家业也是丰厚稳固,但财势并非是议婚的全部考量,身分才是首要考虑的。
当然穆家夫妇不可能把自己的宝贝儿子当作利益交换的筹码,会如此积极於这桩亲事,主要还是因为殷神风的女儿殷月涯佳名盛传的缘故,他们非常想替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