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阳摇了摇头,“来见您,我不必带剑。”
田义斌当啷一声把手中空碗丢在地上,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是死地。”
聂阳淡淡道:“我的女人在这儿。”
田义斌一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好连自己的女人也不敢来见的话,
那还算是什么男人。”
龙十九像是被什么呛到一样,大声的咳嗽了起来。田义斌双目一黯,道:
“可这里既然是死地,你就不该来的。”
“你和芊芊都在死地的话,我不来也得来。”聂阳把手中酒碗慢慢放在桌上,
轻叹道,“仁庄一直以宽仁容万物,可惜最终还是要遭以怨报德之辈所害。”
田义斌凄然一笑,道:“不错,我自负不曾亏待他们半分,只求他们改过自
新不再为祸一方,看样子,只不过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龙十九更加大声的咳嗽起来,乌黑的眸子里甚至呛出了泪花。
“我不明白,他们是为了什么。”聂阳嘴里说着,视线却已经转到了田芊芊
身上。
田芊芊依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膝盖,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田义斌摇着头靠住了椅背,缓缓道,“谁都知道
你们和摧花盟要有一场死斗,江湖中也人尽皆知四大镖局和摧花盟都是大大的肥
肉,盯上了肉的苍蝇们,自然是一拍即。”
董剑鸣的脸色更加苍白,白的近乎透明,布满血丝的眼中,神色显得有几分
恍惚。
“鸿禧客栈的血案,也是他们所为么”
田义斌并未答,而是缓缓站了起来,“我已说的太多。我女儿还在等我,
聂阳,你不要怪我。”他的双手紧紧握住,这双铁拳下,也不知道倒下过多少穷
凶极恶之徒,现在要对付的,却是很可能成为他女婿的人。他的眼中浮现出鲜明
的痛苦之色,古铜色的脸上却依然面无表情。
聂阳也站到了桌边,嘴角带着一抹讥诮的笑意,“我本以为龙十九会在酒里
下毒的。”
田义斌淡淡道:“既然南宫家的华夫人在郡中,你又怎么会被毒死。龙十九
虽然是个混蛋,却不是个蠢蛋。”
龙十九喘息着,一直的咳嗽着,呛的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既然如此,请。”聂阳说罢,紧盯着田义斌的双目,缓缓抬起了右手。幽
冥九歌中的武功,从来都没有无意义的起手式,他这样单掌垂于胸前,已足以表
达他的敬意。
田义斌很慢很慢的踏上一步,再踏上一步,他缓缓抬起双拳,正要运力之时,
他的脸色突然变了。
一股黑气从他的人中一下扩散开来,他猛地瞪圆双眼,一丝黑血顺着嘴角流
淌出来,这短短片刻,他竟然已经站不住脚一样,整个人向着聂阳倒了下去。
聂阳怔怔的看着他,像是在凝神听着什么,但屋中除了龙十九的咳嗽,已经
再没有别的声音。
任谁在这种时候,也会上前扶田义斌一把,聂阳自然也不例外,他迟疑了下,
还是迈上了一步,伸手扶住了田义斌的手臂。
就在田义斌倒进聂阳怀里的同时,他的双手突然一翻,捏住了聂阳双腕的脉
门,猛地把聂阳抡了起来,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一肘砸在他膻中要穴上。
聂阳却并没有显得太过惊讶,而是忍住了口中的呻吟,说道:“现在,可以
让我知道你是谁了么”
那“田义斌”眼里露出笑意,站直了身子,再次开口时,已经变成了和田义
斌非常相似却略微高亢一些的嗓音,“我是谁说出来你也未必知道,你只要知道
抓住你我就能拿到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这就够了。”
他过头,冲着楼上喊道:“董老,要不要现在就杀了这人”
不知从何处传来董凡浑厚低沉的声音,带着奇妙的诱惑力,“不,聂少侠的
性命还有用处,至少,作为和邢碎影讨价还价的筹码,分量应该不会令我失望。”
董剑鸣终于按捺不住,刷的站了起来,连身后的椅子也撞翻在一边,“董叔
你让我杀了他”
董凡并没有答,他似乎没有再关心屋内发生的一切,像是已经离开了。董
剑鸣眼中杀气大盛,纵身在那玉石栏杆上一踩,飞虹贯日剑尖直取聂阳喉头。
这一剑的功力比前几天强上许多,短短几天里,这初学幽冥九转功的少年竟
已得到了如此醇厚的阴元化为己用。
那杀手显然知道董剑鸣就是洗翎园将来的老,也不愿得罪于他,一抬脚向
边退开二尺有余。
明明应该动弹不得的聂阳,却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从地上弹了起来。那冰
凉的剑锋刺穿了他的衣服,紧贴着他的肋侧滑了过去。
董剑鸣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变招横斩,就觉眼前一黑,一记重拳结结实实
的打在他的面门。这根本不是什么拳法中的招式,这纯粹是宣泄胸中怒气的一拳。
一拳得手,聂阳身形一晃,已捏住董剑鸣颈后大椎,双手一捞低喝一声,竟把他
整个人丢向了依然稳如泰山的田芊芊和龙十九。
几乎是同时,聂阳也拔地而起,足尖在飞到半空的董剑鸣身上一点,迅捷无
比的跃上了二楼栏杆。左右两边的中年男子面色一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