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与何小姐,果然都在这里。还有四个小女孩子,和新娘牵纱捧花篮的,都是玉雪聪明,穿着水红纱长衣,束着花辫,露出雪白的光胳膊和光腿子。许多女宾,正围着他们说笑呢。正在这个时候,隐隐听见一阵悠扬鼓乐之声。于是外面的人纷纷往里喧嚷,说是新娘子到了,新娘子到了。傧相和那几个女孩子、女招待员等等,都起身到前门去迎接。小怜因为梅丽说了,叫她站在身边,壮壮胆子,所以小怜始终跟着梅丽走。
这个时候,屋里男宾女宾,和外边看热闹的人,纷纷攘攘,那一种热闹,难以形容。夏家由礼堂里起,到大门为止,一路都铺着地毯。新人一下马车,踏上地毯,四个活泼的小女孩子,便上前牵着新人身后的水红喜纱,临时夏家又添四个小姑娘,捧着花篮在前引导,两个艳若蝴蝶的女傧相,紧紧地夹着新人,向里走来。于是男女来宾,两边一让,闪出一条人巷。十几个男女招待员,都满脸带着笑容,站在人前维持秩序。新人先在休息室里休息了片刻,然后就上大礼堂来举行婚礼。那新郎穿着西式大礼服,左右两个白面书生的男傧相依傍着,身后一带,也尽是些俊秀少年。那些看热闹的人,且不要看新人,只这男女四位傧相,穿着成对的衣服,喜气洋洋,秀色夺人,大家就暗暗喝了一声彩。傧相之后,便是招待员了。小怜虽不是招待员,因为照应梅丽的原故,依旧站在梅丽身边。举目一看,恰好先前引导的那个男招待,站在对面。小怜举目虽然看了一下,倒是未曾深与注意,可是那个男招待,倒认为意外的奇缘,目光灼灼,只是向这边看来。当两位新人举行婚礼之后,大家照相,共是三次,一次是快摄法,把礼堂上的人全摄进去。一次却只是光摄新人和傧相等等。最后却是一对新夫妇了。当摄第一张影片时候,小怜自然在内,就是那招待员也在内。他这时一往情深,存了一种私念,便偷偷地告诉照相馆里来的人,叫他把这一次的片,多洗一张。正在说这话时,忽然后面有个人在肩上拍了一下,笑道:“密斯脱柳,你做什么?”他回头看时,是做男傧相的余健儿。另外还有个男傧相,他们原不认识,余健儿便介绍道:“这是密斯脱柳春江,这是密斯脱贺梦雄。”柳春江笑道:“刚才礼堂上,许多人不要看新人,倒要看你们这男女四位陪考的了。你对面站的那个女傧相,最是美丽,那是谁?”余健儿把舌一伸道:“我们不要想吃天鹅肉了。那是金家的八小姐,比利时女学最有名的全校之花,你问她,有问鼎之意吗?”柳春江笑道:“我怎配啦,你在礼堂上,是她的对手方,你都说此话,何况是我呢?”贺梦雄笑道:“不过举行婚礼的时候,密斯脱柳,却是全副精神注射那一方呢。”柳春江道:“礼堂上许多眼睛,谁不对那一方看呢,只我一个吗?”贺梦雄道:“虽然大家都向那一方面看,不象阁下,只注意一个人。”余健儿道:“他注意的是谁?”贺梦雄道:“就是八小姐身边那个穿鹅黄色纱长坎肩的。”余健儿摇头道:“那也是一只天鹅。”柳春江道:“那是谁?”余健儿道:“她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和金家八小姐常在一处,好象是一家人,不是七小姐,也是六小姐了。你为什么打听她?”柳春江道:“我也是因话搭话呀,难道打听她,就有什么野心吗?”余健儿道:“其实你不打听,你要打听,我倒有个法子。”柳春江笑道:“你有什么法子?”余健儿道:“你对她又没有什么意思,何必问呢?”柳春江笑道:“就算我有意思,你且说出来听听看。”余健儿对贺梦雄一指道:“他的情人毕女士,是招待员,托毕女士一问不就明白了吗?”说着,又对贺梦雄一笑道:“你何妨给他作一个撮合山呢。”这大家本是笑话,一笑而散。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