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抱琵琶
这时已是四更将尽,天色还是十分黑暗,玉皇殿矗立在山麓间,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李飞虹刚一走近,突听耳边响起一个低沉尖沙的声音说道:“咳,小兄弟,你不是当了门主,到这里来作啥?他们都先走了,这里只留下老哥哥一个人了。”
李飞虹道:“老哥哥,你在那里?”
逢天游眼看李飞虹忽然一个人自言自语的说起话来,心中觉得奇怪,问道:“门主在和什么人说话?”
李飞虹道:“是老哥哥。”
只听老哥哥的声音又道:“这小子你别理他,唔,老哥哥就在宝塔上,他们走了之后,地窖里还有几十缸好酒,弃之可惜,所以老哥哥自愿留下来替小道士看守玉皇殿的,哦,老哥哥在这里钓鱼,你们快到塔上来,别让鱼儿看到人影,不肯上钓。”
李飞虹不知老哥哥钓什么鱼?但她相信老哥哥说的一定有道理,这就低声朝逢天游道:“老哥哥说,他在这里钓鱼,叫我们到宝塔上去。”
逢天游迟疑的问道:“门主,你说的老哥哥究竟是谁?”
李飞虹道:“老哥哥就是我的老哥哥咯。”
只听老哥哥的声音在耳边说道:“喂,你别尽和这傻小子说话了,鱼儿已经来了,你们快到塔上来,再迟就来不及了。”
李飞虹催道:“老哥哥说鱼儿已经来了,催我们快上去呢,我们快到塔上去。”
逢天游在江湖上混了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识过?有人和李飞虹说话,自己并没听见,那是有人施展「传音入密」,原也不足奇,但自己二人距那宝塔少说也有一二十丈远,普通「传音入密」最多也只能传出三五丈远,足见这位「老哥哥」功力深厚惊人,不知他究系何人?心念转动之际,李飞虹又在催了:“逢前辈,我们快进去,老哥哥又在催我了。”
逢天游也想见识见识这位「老哥哥」,也就不再多问,跟着李飞虹一起纵身掠起,只不过两个起落,就已落到宝塔门口,举步走入。李飞虹急着问道:“老哥哥,你在第几层呢?”
只听一个尖沙的声音嘻的笑道:“老哥哥在塔顶上,嘻嘻,古人说得好,放长线,钓大鱼,老哥哥所以要爬到塔顶上来,才能钓得到大鱼,你和那傻子不用上来,就耽在第一层看我钓鱼好了。”这话声就和当面说的一般,但他却是在塔顶上说的。
逢天游心头暗暗震惊不止,但这句「傻小子」却又使他十分难堪,自己纵横江湖几十年,已经快五十岁的人了,还被人叫自己「傻小子」。
“啊,来了,来了。”老哥哥尖沙的声音又像在对面说话,接着又道:“小兄弟,记着这几尾鱼是老哥哥的,你叫傻小子千万不可出手,否则把老哥哥的鱼儿吓跑了,你们两个可赔不起呢。”逢天游心头暗暗怒恼,但他终是老江湖,在没有弄清楚对方底细以前,还是忍了下来。
但就在此时,耳中突然听到几声极细的破空之声,划空飞来,接着又是三声极轻扑扑之声,相继传来,三条人影像流星般在观前的青石板平台上泻落。他们落身之处,离宝塔也有六七丈远,但逢天游双目一注,就已看清楚来的是谁了。
原来这三人中间一个是南天一雕盛世民,他左边是岳麓观主常清风,右边是天南庄铁卫武士总领队缪千里。这一刹那,逢天游明白了,老哥哥口里说的鱼儿,大概就是这三个人了。以这三人的武功,没一个在自己之下,也就是说差不多和自己在伯仲之间,老哥哥高踞塔顶,真能把这三人像鱼一样的钓起来吗?在他思忖之际,自然也澄心静虑,侧耳细听。
李飞虹低声问道:“逢前辈,你看清这三人是谁吗?”
逢天游道:“是盛世民、常清风和缪千里。”
李飞虹低声笑道:“老哥哥在塔顶等的就是他们了,这回管教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三人飞身落地,盛世民目光一掠虚掩的玉皇殿两扇大门,嘿然道:“各大门派的人也只有这点胆量,居然闻风逃走了。”
常清风手持拂尘,耸着双肩,阴笑道:“这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桀,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不走,岂不会把老命留在这里?”
缪千里含笑道:“常道兄,各大门派的人逃之夭夭,这座玉皇殿不就空出来了吗,道兄可以把岳麓观搬过来了。”
常清风打了个哈哈,说道:“缪总领说得是,贫道也有此意,盛庄主,咱们先进去看看,请。”
南天一雕盛世民雄霸天南,自然自视甚高,铁卫武士总领队缪千里是他属下,岳麓观主常清风虽非属下,也是在天南庄罗翼之下的清客,在他眼中也与属下无异。他听了常清风的话,连哼也没哼一声,就当先举步往玉皇殿大门走去。
他们刚才泻落在大门前三丈光景,现在盛世民已经跨出了三步,突然间,他感到衣衫后领像是被人一把抓住,把他一个人提了起来,不,一下往后摔了出去。对方这一摔,他不但连人影都没看到,几乎连应变都来不及,就呼的一声,被摔出去三丈来远,差幸盛世民还算机警,临时施展「千斤坠」身法,落到地上,双脚着地,只不过往后移动了两步,便已稳住,站停下来。
跟在他稍后的两人常清风和缪千里,因同在行进之中,而且目光只是注视着前方,是以什么也没有看清楚,等到盛世民倒飞出去,他们只道盛世民发现了什么,也慌忙跟着倒纵后退,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