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备泄漏机密,于山道上埋藏地雷之事并不告知诸派人士。魔教神通广大,在昆仑等派门
人弟子之中暗伏内奸,刺探消息,绝不为奇。令狐冲听得钟声,知道日月教大举来攻,小
腹中却如千万把利刀乱攒乱刺,只痛得抱住肚皮,在地下打滚。仪琳和秦绢吓得脸上全无
血色,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仪清道:“咱们扶着掌门人去无色庵,且看少林方丈和
冲虚道长是何主意。”当下于嫂和另一名老尼姑伸手托在令狐冲胁下,半架半抬,将他扶
入无色庵中。
刚到庵门,只听得峰下砰砰砰号炮之声不绝,跟着号角呜呜,鼓声咚咚,日月教果然
是以堂堂之阵,大举前来攻山。
方证和冲虚已得知令狐冲病发,从庵中抢了出来。冲虚道:“令狐兄弟,你尽可放心。我已吩咐凌虚师弟代我掩护武当派退却。掩护贵派之责,由老道负之。”令狐冲点头示
谢。方证道:“令狐掌门还是先行退入深谷,免有疏虞。”令狐冲忙道:“万万……万万
不可!拿……拿剑来!”冲虚也劝了几句,但令狐冲执意不允。突然鼓角之声止歇,跟着
叫声如雷:“圣教主千秋万载,一统江湖!”听这声音,至少也有四五千人之众。方证、
冲虚、令狐冲三人相顾一笑。秦绢捧着令狐冲的长剑递过去。令狐冲伸手欲接,右手不住
发抖,竟拿不稳剑。秦绢将剑挂在他腰带之上。忽听得唢呐之声响起,乐声悦耳,并无杀
伐之音。数人一齐朗声说道:“日月神教圣教主,欲上见性峰来,和恒山派令狐掌门相会。”正是日月教诸长老齐声而道。方证道:“日月教先礼后兵,咱们也不可太小气了。令
狐掌门,便让他们上峰如何?”
令狐冲点了点头,便在此时,腹中又是一阵剧痛。方证见他满脸冷汗淋漓,说道:“
令狐掌门,丹田内疼痛难当,不妨以风前辈所传的内功心法,试加导引盘旋。”令狐冲体
内十数股异种真气正自纠缠冲突,搅扰不清,如加导引盘旋,那无异是引刀自戕,痛上加
痛,但反正已痛到了极点,当下也不及细思后果,便依法盘旋。果然真气撞击之下,小腹
中的疼痛比之先前更为难当,但盘旋得数下,十余股真气便如是细流归支流、支流汇大川
,隐隐似有轨道可循,虽然剧痛如故,却已不是乱冲乱撞,冲击之处,心下已先有知觉。
只听得方证缓缓说道:“恒山派掌门令狐冲、武当派掌门冲虚道人、少林派掌门方证
,恭候日月教任教主大驾。”他声音并不甚响,缓缓说来,却送得极远。
令狐冲暗运内功心法有效,索性盘膝坐下,目观鼻,鼻观心,左手抚胸,右手按腹,
依照方证转授的法门,练了起来。他练这心法只不过数日,虽有方证每日详加解说,毕竟
修为极浅,但这时依法引导之下,十余股异种真气竟能渐渐归聚。他不敢稍有怠忽,凝神
致志的引气盘旋,初时听得鼓乐丝竹之声,到后来却甚么也听不到了。
方证见令狐冲专心练功,脸露微笑,耳听得鼓乐之声大作,日月教教众叫道:“日月
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圣教主,大驾上恒山来啦!”过了一会,鼓乐之声渐渐移近。上
见性峰的山道甚长,日月教教众脚步虽快,走了好一会,鼓乐声也还只到山腰。伏在恒山
各处的正教门下之士心中都在暗骂:“臭教主好大架子,又不是死了人,吹吹打打的干甚
么了?”预备迎敌之人心下更是怦怦乱跳,各人本来预计,魔教教众杀上山来,便即跃出
恶斗一场,杀得一批教众后,待敌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便循长索而退入深谷。却不料
任我行装模作样,好似皇帝御驾出巡一般,吹吹打打的来到峰上,众人倒不便先行动手,
只是心弦反扣得更加紧了。过了良久,令狐冲觉得丹田中异种真气给慢慢压了下去,痛楚
渐减,心中一分神,立时想起:“是任教主要上峰来?”“啊”的一声,跳起身来。方证
微笑道:“好些了吗?”令狐冲道:“动上了手吗?”方证道:“还没到呢!”令狐冲道
:“好极!”刷的一声,拔出了剑。却见方证、冲虚等手上均无兵刃,仪和、仪清等女子
在无色庵前的一片大空地上排成数行,隐伏恒山剑阵之法,长剑却兀自悬在腰间,这才想
起任我行尚未上山,自己未免过于惶急,哈哈一笑,还剑入鞘。只听得锁呐和钟鼓之声停
歇,响起了箫笛、胡琴的细乐,心想:“任教主花样也真多,细乐一作,他老人家是大驾
上峰来啦。”越见他古怪多端,越觉得肉麻。
细乐声中,两行日月教的教众一对对的并肩走上峰来。众人眼前一亮,但见一个个教
众均是穿着崭新的墨绿锦袍,腰系白带,鲜艳夺目,前面一共四十人,每人手托盘子,盘
上铺缎,不知放着些甚么东西。这四十人腰间竟未悬挂刀剑。四十名锦衣教众上得峰来,
便远远站定。跟着走上一队二百人的细乐队,也都是一身锦衣,箫管丝弦,仍是不停吹奏。其后上来的是号手、鼓手、大锣小锣、铙